鞠然話沒說完，原本是想等着對方問，誰知七夜還是僅僅回了一個字：“嗯。”

“……”鞠然沉默三秒，無奈：“嗯是什麼意思啊大神？”

七夜也沉默了三秒：“閑着，順手就完成了。”

“……”閑着？順手？！大神你要不要順手也幫我撿七百萬回來啊？

鞠然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容易才把心裡的憋屈壓下去，然後突然想起西雷的“表白”，頓時便有了幾分“報複”的心思，于是他頗有興味地笑道：“大神，今天有個人冒充你唉！”

“嗯？”

雖然是電子合成音，但那上揚的尾音，卻莫名讓鞠然腦中勾勒出一把清涼悅耳的聲線。他莫名被愉悅到，語氣中有些調侃：“唔，準确地說，是有人把我當成你了——他叫我七夜呢！估計是你的腦殘粉，所以我小小地逗了一下。”

“……”對于鞠然不知從哪來的幸災樂禍，七夜明智地選擇了無視。

“呵呵。”想象着對方無語的樣子，鞠然忍不住笑出聲：“搞笑的是，我剛開始問他是誰，他說的模棱兩可的，我還以為他是你，把我吓了一跳！可是後來又想你不會那麼逗比，于是我就覺得自己傻了。然後，莫名其妙他就把我當成了你。”

“嗯。”七夜意味不明地應了一個單音節，然後隔了兩秒又加了一句：“是挺傻的。”

鞠然頓時被噎的無語：“靠！大神你能不能委婉點？”這樣老實不客氣會讓人很心塞的哇！

七夜沉默，半晌，悠悠吐出一個字，“能。”

鞠然：“……”還是算了，人家是大神，他鬥不過，還是說正事吧。

想着，鞠然便倏然收了笑容，聲音也瞬間變得嚴肅，“七夜，你來蘭雅，不隻是因為我的委托吧？”

“嗯？”他畫風轉變太快，七夜有些不适應，一向淡然的單音節因疑惑而微微上揚。

見他有了反應，鞠然心中暗喜，面上卻好整以暇地笑着，悠悠說道：“那個西雷，你認識吧？他喜歡你呢！”

“……哦。”

七夜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鞠然繼續笑，“他今天，把我當成你，然後把爪子放我胸口，差點被我切了——唔，忘了說了，他知道我是SSS級精神力，并且以此認定我就是‘七夜’。”

“……”

刻意停頓了一下，但七夜沒接話，鞠然也不在意，繼續不急不緩地道：“ SSS級精神力指的是大腦開發程度達到85%以上的人，這些人通常都會極其聰明，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這個衆所周知；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每個SSS級精神力的人都還能獲得一個附加的好處，或者說一項超越普通人類極限的特異功能。”

“……”

鞠然頓了頓，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才繼續道：“我嘛，是大腦的神經反映特别快，表現在外在，就是運動的時候機體反應力特别好，内在則是大腦運算的時候堪比光腦。而至于你……西雷今天告訴我，說你給他朋友傑瑞下的催眠暗示，他花了半年找了四個心理醫生輔導才勉強解開；所以我想，七夜你的能力應該是大腦管精神波動的區域特别厲害吧？對外，可以催眠别人；對内……”則是催眠自己？最後一句，話語在舌尖繞了幾圈，最終變成了：“意志力特别頑強？”

“……”

七夜還是沉默，隻是呼吸有了些微亂。半晌，他冷冷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樣突然防備起來的語氣……鞠然的笑容更大：“沒什麼，隻是想知道你混進來做什麼？公事還是私事？因為我還是針對蘭雅？畢竟是我把你招惹來的，我這個委托人總得對人家學院負責嘛！”

七夜沉默了好一會，才淡淡道：“任務已經完成了，你現在并不是我的委托人。”

“嗯？”鞠然愣了一下，然後盡力平複着驟然緊張起來的情緒，強自鎮定地笑道：“這麼說就是私事了？那既然不關我的事，我也沒權利過問了？”

“……”七夜沒回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鞠然聽到了對方的嗤笑：難道是覺得即使不是“私事”，他也沒權利過問？

七夜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且已經确定他的事和自己“沒關系”了，他也不想再管——當然，他也管不了。于是，兩人聽了會彼此的呼吸，便默契地幾乎同時切斷了通話。

然後，他突然想起裴少宇讓他幫忙要簽名的事情，想起那人冷淡的性子便忍不住哂笑：“啧！這種人，巴不得一輩子别打交道，還要簽名？”

他這樣想着，也準備這樣做，甚至還準備快點把尾款打給對方，然後盡快把“七夜”從自己光腦的通訊錄裡删除。

而與此同時，某座大樓陽台的陰影裡，七夜靜默而立，冷眼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因為是白天，他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套上了蘭雅的校服，外表看起來和普通學生并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如果有人有心注意，就能發現少年臉上有着淡淡的惆怅；那背影，也是說不出的落寞……

半晌，他擡手從光腦裡抽出了兩張ID卡——毫不猶豫地折斷一張後，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将另一張插了回去。

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舍不得，隻是勸告自己：他還欠我錢呢，等他還了就不要這張卡了。

不同時間，不同地方，兩個人的心思，竟然驚人地相似，或許這就是不謀而合？

可是，他們都沒想到的是，人為的計劃，永遠趕不上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