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背在後的手掌已經被指甲攥出深深的掐痕,仲暮影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改日……再約。”
話音落地,他轉身,腳步生風徑自往門外走。
經紀人的目光在顧沉晗身上一掃,随即連忙拔腿跟上,窺着自家藝人面無表情的臉,躊躇半天,愣是沒敢開口說哪怕一個字。
團隊的人都知道,自家藝人的脾氣很好,往三四年前還沒紅的時候去,人家當面羞辱他塞房卡,都沒見人半點動怒。
能屈能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四兩撥千斤,才能一路安然走到如今頂流巅峰。
可今晚,好脾氣這個人設,連續崩了兩次。
偏偏,都跟那位剛回國的新晉影帝有關。
倆人顯然有舊,但無論是誰,都不是他這個身份能開口問的,也隻能一路沉默。
而包廂裡的對峙,随着他們的離開,也趨近尾聲。
顧沉晗的眼神追随着出門的人,直到連背影都看不見了,才收回。
他像丢開垃圾一般将顧恒甩開,那股子狠厲勁一瞬間就被悉數收斂。
“這就不打了?”顧恒趴在地上,也不忙着起來,反而笑出了聲,“我還以為,你要跟我不死不休呢。”
“打狗是爽,主要是髒,我怕沾上什麼不好的東西,甩不掉。”
情緒緩了下來的人坦然道,意有所指。
“……”顧恒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聲音,他收了收眼神,伸手攏了攏衣領,一歪頭,“那你要是不打了,我就走了?”
“滾吧。”顧沉晗環視了一眼飯桌,眼神在打碎的酒瓶上停留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冷哼了一聲,“再有下次,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娶不到你的小未婚妻。”
顧恒眼神陡然兇狠,“你敢?!”
未婚妻是他的底線,誰敢伸手,都是他的死敵。
瘋狗一怒,不死不休。
但這傳言,并不能影響眼前的男人。
他慢條斯理地系上了襯衫的袖扣,輕描淡寫地開口:“我有什麼不敢的?”
顧影帝身材高大,眉目深沉,燈光下斜睨過來的眼神,隻一眼就讓在場衆人冷汗遍體——
“有些水不能混,就别撒網,髒了我的池,就别怪我拿你喂我的魚。”
摞下話他轉身往外走,在将出房門的時候頓足,摸出了根煙,銜在嘴邊卻沒有點燃。
走出門後,沒有意外地,走廊空無一人。
出口空蕩得可怕,他垂眼,“咔哒”一聲按着了打火機。
短暫的亮光之後,淡淡的煙草味在走廊蔓延開來。
腳步轉過長廊,推門而出時,迎面就撞上了匆匆過來的中年地中海。
他停下步子,詫異揚眉:“你怎麼來了?”
地中海叫謝紅,是他的經紀人,按照計劃,這會兒他應該在隔壁的包廂裡倒時差。
“我再不來,就得去喝茶撈你了!”謝紅一路跑過來,光溜的地中海上挂着一層水光。
他大口喘了幾口氣,好容易喘勻了氣,才接着道:“你說你,說好了今天就來喝個酒,你怎麼還跑去打架了?你忘了三年前……”
“你睡覺還能夢到我打架?”顧沉晗眼神裡含了幾分詫異,“有點東西。”
謝紅啞口無言,半天才憋出了一句:“6,要不是人家電話打我這兒來了,我真不耐煩管你。”
“電話?”顧沉晗皺眉。
“是啊,一個叫什麼……唐誠的人打來的,語氣兇巴巴的,說我再不來你就得進去喝茶了。”
唐誠?顧沉晗挑眉,沒記錯的話,仲暮影的經紀人,好像就是叫唐誠?
兇巴巴?他仰頭回想了一下,方才包廂裡,那個經紀人不是一直唯唯諾諾地跟着,話都沒敢說一句的?
“啧。”顧沉晗撣了撣煙灰,在垃圾桶上按滅了煙,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放心,我有分寸,沒到進去的地步。”
“你就裝,你就裝,”謝紅不滿地嘟囔了幾句,才想起來問一句,“所以那個打電話的人是誰?”
“是誰?”
顧沉晗似笑非笑掃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不少。
“是條魚。”
“……魚?”謝紅目瞪口呆,一瞬間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嗯,魚。”
顧沉晗意味深長地道。
“全身上下哪都是軟的,唯獨嘴硬的魚。”
嘴硬的某魚,當晚一夜無眠。
翻來覆去,腦子裡都是那句紮心的“什麼阿貓阿狗”,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直到被電話吵醒。
瘋狂的電話鈴聲響了有一段時間了,陽光有點刺眼,他閉着眼睛摸索了半晌,終于摸到了手機。
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經紀人焦急的聲音:“小影,我這邊已經在找人處理了,丢了的代言還可以再找,你放寬心,别着急,也别沖動!”
什麼?
仲暮影睜開眼,坐起身,“怎麼回事?”
“昨晚你走後,掃黃大隊在酒店抓到一群開趴的明星,上了熱搜,今天有狗仔放了你深夜出酒店臉上還帶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