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玄鐵鍛造的劍身竟然被一杆木槍壓斷,落于何方行身前。
他輸了,輸給一個半大的小姑娘。
“不錯,你全身修為盡毀,還能招架我到如今,老身很是滿意。”
小姑娘痛痛快快收了槍,卻不急着走,說一番少年老成的話,更讓人摸不着頭腦她是誰。
何方行直覺她是前輩,整理好衣着準備見禮,卻見子落走上台,接過了她随手遞出去的槍。
她笑聲脆亮,繞何方行端詳了三五圈,定下腳步:“你是塊武修的材料,靈氣對你來說是牽制,如今毀了反而更加純粹。隻是這長劍太輕于你并不合适。”
然後頓聲,向遠方聞仙殿喊去:“詹古,去把老身從東海帶回的那柄重劍擡來!”
聞仙殿上竟真的有回音,不多時,詹古攜幾個擡劍的弟子走上演武場。
那重劍重量不知,卻生生壓彎了四個内門弟子的腰,劍身通體黢黑,隻在劍柄處有金色飛雲紋樣。
“此劍名為雲響,送你了。”
說罷,少女又飛身躍起,轉瞬消失,伴一陣飒踏清風,來去無蹤。
傳言,塵明山的四長老有通天的武藝,這世上能隻憑武道赢他的唯一人。又有傳言,他是個陰晴不定的人,每到一處便落一處的殺伐,卻因足夠強大而不敢有人多言。
卻從沒有人說過四長老是個少女。
何方行怔在原地不敢動作,是以詹古不得不出聲提醒:“還不謝過師父?”
得四長老贈劍,便是得入她門親傳。
何方行顫抖着抱拳見禮:“謝……謝師父贈劍,謝詹師兄。”
原本已做好下山的準備,卻憑空成了收徒最為嚴苛的四長老的弟子,何方行欣喜若狂,卻礙于人前不好表現,隻是回頭看了常言思一眼。
常言思向他隻一颔首,卻是滿心滿眼地替他高興。
子落領着何方行與擡劍弟子去往内門安排他的新師叔祖的住處,常言思也跟着十九去到聞仙殿上拜師。
周焜低着頭,替他們高興的同時想是又有些失落。
大家都有了去處。
他正失神,眼前飄過一袖青衫,有人從他身旁走過,還留下一句話。
“你,入我門下,自求多福吧。”
周焜茫然擡頭望,那人卻已不見蹤影,謝諒不得不出聲告訴他:“他姓姜。”
五長老姜淵聲名在外,卻是一個美名——傳言他美貌非常,男生女相。隻是塵明山弟子皆知,姜長老已有近兩百年未曾回山,也從未收過徒弟。
周焜将是他的開門弟子。
“謝,謝師父!”
周焜一激動,差點兒就要跪下,還是謝諒出手攔住了他——塵明山弟子,外天地而不跪。
詹古眼觀一切,笑着向周焜道賀:“恭喜小師弟了!”
這一聲師弟提醒了周焜,他的師父是姜淵,以後他興許就不能叫謝諒師叔了。周焜剛想回頭重新和謝諒論輩分,卻見身後空無一人,謝諒和徐竹竿雙雙沒了蹤影。
“咱們去哪兒?”
徐蔚冷不丁地開口,謝諒被他吓的終于記起周焜安定以後自己從演武場上脫身,被個徐竹竿抓住衣袖跟了一路。
“回去,吃飯。”
謝諒回小木屋走的是小路,一路上曲曲折折,還有雜草擋路,走了滿身的汗,肚子也餓了。
他本就無礙,在演武場也是不想說話假裝的成分大,隻是鼻子不太舒服,風寒還沒好透,此刻躲了清淨,饑腸辘辘,心裡隻想一碗素面。
路途走得并不通暢,非是謝諒不熟悉,實在因為徐蔚那本就格外長的衣袖在小乾坤裡被撕得更加破爛,走兩步就被枯草纏住動彈不得,謝諒不得不回身替他解開,然後二人再一道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本可以趁機把人甩開,心裡卻惦念着承諾和恩情,最終是忍下了。
隻是多一張嘴,多一碗面,過幾日他就回華池峰了,算不得什麼。
徐蔚這人,一閑下來,尤其是身邊沒了旁人,就聒噪得緊,謝諒煮兩碗面的功夫,他已經指着整個小木屋問東問西盤問了個遍,末了一伸手把謝諒挂在窗前沒吃完的半塊餅解下來,丢出了窗外,驚了幾隻看熱鬧的鳥。
謝諒瞪他,徐蔚也不急,隻說:“餅子不新鮮了,給鳥兒吃了罷,好不好,小仙長?”
哪有什麼好不好,餅子不新鮮是事實,他都丢出去了,難不成自己還能撿回來和鳥兒搶食?
謝諒把面碗重重一擱。
“吃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