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雲跟着掌門回了青雲派,在蘇行雲的強烈要求下,掌門召集了全派弟子,當面澄清了越爻未曾勾結魔族之事。
“越爻從來沒有背叛過師門,從來沒有勾結過魔族,是本尊誤會了他。”
蘇行雲說完,頓了頓又道:“這件事情也請刑法堂的諸位引以為戒,刑法堂本就是執法部門,秉公處理門派事務的地方,任何事情都應該親自查證,不能因為本尊是峰主,就聽信一面之詞。”
“就算是仙尊,也有可能會有犯錯的時候。”
刑法堂的長老臉都吓白了,連連點頭。
把事情說清楚了還不算,蘇行雲更親手把刑罰堂的記事簿上關于越爻的那一頁紙給撕了,更是親手将刻在恥辱柱上的名字給劃了。
這麼一件大事給處理完,蘇行雲心裡并沒有覺得舒坦,因為還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在等着他。
他回了栖霞峰,将一衆仙侍早早打發回房,他一個人點着燈坐在主殿。
夜幕沉沉,風聲瑟瑟。
今晚的夜好像比往常要黑,蘇行雲想着,可能是要下雨了。
不出所料,一個閃電劃開天際,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涼意襲來,天像被崩開了一個大口子。
雨聲滴滴答答擊打在琉璃瓦上吵得人心煩意冷。
燭火搖曳間,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殿的門外。
踩着雨水,帶着冷意一步一步走向他。
蘇行雲早有準備,他知道越爻今晚一定會來,倒也并不算驚訝。
隻是等人真的來了,又莫名覺得心中慌亂。
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也很怕這麼一天的到來。
但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才發現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難以接受。
他親手養大的小孩,他費盡心思嬌養出來的花。
終有一日,提着劍走向他,來取他的狗命。
哪怕蘇行雲做足了準備,也痛得有些難以呼吸。
可是能怎麼辦呢?
一百零八道劍傷,道道刺骨。
剜眼之痛,痛徹心扉。
推下獄淵,差點死生不入輪回。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這副身體親手做的。
越爻一定是想将他千刀萬剮的。
事已至此,不管接下來怎麼樣,該說的話還是得說,蘇行雲艱難的開口:“越爻,對不起。這聲對不起,對你來說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因為傷害已經造成了,我會給你補償。”
越爻已經走到了近前,停在他前方三步處。
蘇行雲甚至聞到了他身上冷冽的水汽,哪怕很不願意,也得擡頭面對越爻。
越爻在看他。
那道目光死死的落在他身上,意外的,那裡面并不全是報仇雪恨的惡意與痛恨。
還有另外一種他看不太懂的情緒在翻騰。
主殿搖晃的燭火透過燈壁落在越爻身上,光影錯落間,仿佛将他活生生割裂成了兩半。
一半在愛,一半在恨。
一半在破碎,一半在掙紮。
燭火熄滅,一切統統化成了一片荒蕪。
“補償嗎?”越爻又走近了一步,陰影籠罩在蘇行雲頭頂。
蘇行雲仰頭看着他,看着他那張仿佛割裂的臉突然揚唇輕笑,嗓音嘲弄,又帶着點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缱绻。
“補償什麼呢?……阿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