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雲隻覺得一道炸雷震開在耳邊,他猛地看向越爻,慌慌張張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不認識什麼阿招。”
“不認識?那我換一個,祁陽山散修前輩,亦或是神醫谷下醉仙樓一杯倒的前輩?”
越爻盯着他,眼眶周圍猩紅欲滴,連一向漆黑如墨的瞳仁都爬上了大片大片的紅血絲,好像下一秒能流出血淚來。
“你怎麼知道的?”蘇行雲冷汗都出來了,背後的涼意直竄而上。
越爻怎麼知道的?
他怎會知道的?
在白石鎮的時候,他眼睛還是瞎的,他應該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
後來在十方秘境與他相遇,自己已經換了臉。
再後來去神醫谷外的時候,自己也又換了臉。
為什麼越爻還是什麼都知道?
這不科學。
還是說七寶閣賣的換顔丹全是假藥?
越爻冷哼,外人隻知神醫谷有救死扶傷之道,卻不知他們還有巫蠱術與祝由術。
相比起救人,他們更擅長殺人,折磨人的小手段更是比比皆是,換臉識人算不得什麼。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更加糟糕的記憶,閉了閉眼,啞聲問:“我怎麼知道的,重要嗎?”
蘇行雲腦子都已經燒糊了,他盯着越爻通紅到幾乎快要流血的眼睛,恍惚回神。
是啊!怎麼知道的,好像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越爻知道了陪在他身邊的、救他的和害他的是同一個人。
這種感覺大概比直接一刀殺了他還要令人難以接受。
不敢想象,知道的那一刻,他該有多痛苦。
蘇行雲不敢繼續想下去,一顆心已經跌到了谷底。
越爻道:“不是說要補償我嗎?”
蘇行雲腦子空空的:“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給什麼?”
蘇行雲咽了咽口水:“隻要我有的。”
“要你的命呢?”越爻直勾勾的盯着他,充血的眼眶明明是一副想要哭出來的模樣。
可唇角竟然還挂着三分微笑,微揚的弧度,像是刻在嘴唇上一樣,好似戴久了已經摘不下來的假面。
那笑容與眸中的猩紅猙獰格格不入,燭火搖曳下,他上下一張臉仿佛完全割裂成兩半,看的人滲得慌。
“爻爻……”蘇行雲隻覺得心髒被一雙大手攥緊,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越爻手中的劍出了鞘,冰冷的劍刃貼在蘇行雲脆弱的脖頸上,再用上一分力就能隔開他的咽喉。
蘇行雲幾乎搖搖欲墜,他們攜手走過這麼多些年,不似親人,勝似親人,此刻真的刀兵相見,哪怕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心口一疼,像被針紮了千百道。
“怎麼不說話?剛剛答應的話,又反悔了?”
越爻手的劍又往前送一分,蘇行雲沒躲,刹那間,一抹殷紅出現在他瓷白細膩的脖子上。
“爻爻,當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越爻直視着他,蘇行雲的膚色過于白,那抹血色顯得格外刺眼。
越爻指尖輕/顫,手中握着的劍像控制不住似的微微的顫抖:“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什麼樣?”
事情走到這一步,沒有瞞着的必要了,比起被越爻誤會,奪舍什麼的,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宣之于口。
“我不是從前傷害過你的仙尊。”蘇行雲眼睛一閉,大聲道:“這具身體不是我的,是我奪舍過來的。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