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裡這麼愛,叫傻逼。”
“……”
傅婉初覺得有道理,打開手機,一字不差地抄下來發了個朋友圈。
晚上背着傅婉初送她回次卧睡覺,她躺在床上,忽然說:“你有沒有感覺咱們的屋子……有點太空曠了?”
“空曠?”傅晚司沒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缺個伴兒啊,”傅婉初自己也覺得無語,“你說我們是不是到了想成家的年紀了?越沒什麼越想要什麼……我們不會是老了吧?三十四老嗎?人一老可就開始心軟念舊了,我們不會讓那些小帥哥給騙财騙色吧?”
“我不會,”傅晚司給她蓋上被子,“你以後出去小心點兒。”
“怎麼講?”傅婉初長籲短歎。
“離那些賣保健品的遠點兒,我看你是要老年癡呆了。”傅晚司“啪”地關上燈。
兩天的痛經期一過,傅婉初就又是個人樣了。
一大早起來拿放在她哥這兒的卷發棒燙了個大波浪,滿臉不單純地說等會她的小寶貝兒就來給她解悶了。
傅婉初随了宋炆,從青春期一路長到大學,個子竄到了一米八二,隻比傅晚司矮了區區三厘米。
她平時的形象跟傅晚司面前的模樣相差八百裡,在那幫“小寶貝兒”眼裡,這位是有錢又有顔,成熟又大方的禦姐,一個眼神就讓他們腿軟。
傅晚司随口問了句:“哪個小寶貝?”
傅婉初報了個本地大學的名字,說人家大三,今年才二十二,正是青春的年紀。
“我挑了二十二個最大的桃兒,在衣服上擦啊擦,可是轉頭想,我一個怎麼吃得完呢……”
左池撐着下巴,低頭看着手裡的書,嘴裡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讀出聲。
書嶄新嶄新的,隻有左池這段時間翻出來的小折痕。
剛拿回來的時候塑封都沒拆,封皮是暖洋洋的橘色,幾棵淺粉色的桃樹模糊糊地留下影子,在角落用柔軟的字體寫下了“山尖尖”三個字。
名字挺逗的,《山尖尖》。
左池從程泊辦公室的書架上第一眼就看見了這本書。
周圍的書都太深沉,一水的黑色白色,從遠處看像幾副寫得亂七八糟的挽聯。
《山尖尖》不是一本山村故事,它寫的是一出溫熱平淡,又難以釋懷的愛情悲劇。
最後所有的人都随風逝去,那片山尖也早沒了桃樹,讀者像做了場悠遠茫然的夢,跟着一對娃娃長大,結婚,生子,故去。
一路活着,一路消失。
沒能留下任何東西——
除了山尖尖上,那顆被女人留下的桃核,慢慢長成了一株樹苗。
左池已經讀第二遍了,他覺得這株樹苗長不大,也覺得作者也是這麼想的。
大概是人都過得不好,作者也是個悲天憫人的,人都死完了,臨了臨了,又寫下兩句希望的話,暗示這群讀者别想不開,還有樹苗呢,男人和女人的感情還有見證。
左池讓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低着頭悶聲樂。
“想什麼呢,敲門聲都沒聽見。”
左方林背着手,就站在門口沒往裡走。
小老頭快七十了,前年下樓摔了,現在到哪都拿着根拐棍。
左池沒說看什麼呢,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着頭看書。
左方林挪到他後面,也跟着低頭看了幾眼,老眼昏花地隻捕捉到“愛”、“丈夫”、“花”幾個字。
“哼哼”笑了兩聲,小老頭挺新潮,說左池:“想談戀愛了?看這些愛情小說有什麼用,出去談,喜歡就大膽追。”
左池沒否認想談戀愛這個事實,這本書的作者挺牛逼,他還是頭一回想談戀愛。
不過他雖然做|愛對象比較豐富,但人是挺老派的,做一項全新的事之前習慣先計劃。
比如計劃一下,這個戀愛要跟誰談。
“昨天去哪兒玩了?”左方林“啪啪”拍了兩下左池後背,等人站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下,嘴裡“哎喲哎喲”地說站着真累。
左池不告訴他,動作随意地推開書,直接坐桌子上,缺德地笑:“管的寬老的快。”
“放屁。”左方林瞪了孫子一眼,真孫子比外邊那些裝孫子的還讓他來氣。
左池拍他後背幫他順氣,鼠來寶似的說了一串:“您福壽雙全、長命百歲、壽比南山、洪福齊天、金剛不壞、摔不斷腿……”
左方林打斷他:“你那些小店,怎麼不去看看了?當時不是挺喜歡的嗎,又嫌麻煩了?”
“沒空。”左池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桌子,說自己忙。
“書都讀完了,還不抓緊穩定工作,哪個好人家的能和你搞對象?”左方林不贊同。
左池從桌子上拿起書翻開,舉起來擋住下半張臉,眼睛看着左方林,笑了笑,說:“哪個倒黴哪個來。”
“胡說八道!”左方林讓他氣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