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嗨了腦子不清楚,為了那點玩意,什麼都幹得出來。
當媽的去年跟程泊下邊的經理簽了20年合同,把她兒子壓在了俱樂部,預支了五年的工資潇灑離開。
也就是說,左池現在花的錢都是小費,想辭職得等20年後,或者程泊破産。
傅晚司留意了一下違約金,一溜串的0。
他啧了聲,在心裡罵了句什麼。
那天之後傅晚司一直沒再去意荼,程泊告訴他左池收了紅包,但是沒說謝謝,當天這小孩就給自己換了雙牌子很正的新鞋。
苦中作樂的精神讓傅晚司不知道說什麼好。
家裡條件不好的小年輕他見的多了,什麼性格脾氣的都有,但左池這樣的着實新鮮。
吃喝用度半點沒委屈着自個兒,看着偶爾陰晴不定的,但笑的時候也夠純粹夠開心的。
臉上從來沒有讨好的情緒,在傅晚司跟前也不怯場。
不像以前那些小男友,總是小心翼翼的,什麼都順着他,偶爾遇到帶刺兒的,也掌握不好度,三句兩句惹得他煩躁。
有脾氣的傅晚司不慣着。
乖的聽話的倒是不煩,就是沒勁,總覺得可有可無,越是在一塊待久了越空虛,哪都填不滿。
從傅晚司的角度看,左池是個挺特别的對象。
他沒考慮太多,隻是短時間覺得挺有意思的。
收紅包的當晚,傅晚司接到了左池的電話。
接通,左池在電話那頭不說話,就是悶聲笑,像把嘴壓在胳膊上了。
傅晚司含着煙在電腦前面敲字,手機開着免提扔在桌子上,聲音有點不清晰:“幹什麼?”
左池捏着嗓子說:“恭~喜~發~财~”
這鼻腔共鳴動靜有點像傅婉初以前養的鹦鹉,傅晚司很輕地笑了聲,又很快收住,淡淡地說:“借你吉言,紅包已經拿來了,都花了?”
“沒有,”左池還在笑,聽着特開心,聲兒都有點顫抖,“叔叔,沒花完。”
他笑個不停傅晚司反而有點笑不出來了,低低沉沉的笑聲被手機傳送得失真,大晚上越聽越瘆得慌。
這笑聲越聽越“話裡有話”,不,應該是“笑裡有笑”。
傅晚司不适地打斷他:“别笑了。”
聲音一下停了,左池安靜了一會兒,語氣很平靜地開口:“叔叔,錢是什麼意思啊?”
錢能是是什麼意思。
傅晚司懶得思考這種哲學問題,随口說:“柒一安錢的意思。”
左池那邊靜了靜,忽然又開始樂,又沉又悶,刮着耳朵。
笑夠了長出一口氣,有些諷刺地說:“我以為是嫖資呢。”
傅晚司皺了皺眉,這是嫖資,那他成什麼了,嫖客?
晦氣。
剛才這一頓抽風是覺得自己被嫖了所以不高興了?
以前有人這麼給過他錢?
“下回别以為了,上次說過了,你逗我開心的報酬。”傅晚司拿開煙,撣了撣煙灰,壓下心裡的猜測,說:“你覺得我也逗你開心了,就也給我開點兒報酬,省得滿腦子亂七八糟的。”
左池安靜了幾秒,忽然用小小聲說:“好嘟~”
……嘟?
傅晚司猝不及防被年輕人的口癖震了一下,聽得耳根癢癢。
“行吧……”他說。
“我想想,”左池語氣變得有點兒嚴肅,過了足足半分鐘,才很認真地說:“我要仔細想想。”
話題跳的沒邊沒際的,剛才還抽風似的一通笑,這會兒語氣又像新聞聯播了。
人的行為有時候可以清晰地反應出成長曆程,短短幾分鐘,傅晚司配合那幾頁資料,已經快在腦子裡把左池的成長軌迹給畫出來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教育,能讓他腦子天馬行空跟個沒有目錄的老式碟片似的。
他關掉免提,拿起電話放在耳邊,問:“想什麼?”
“想想給你什麼報酬,”左池聲音有點飄忽,“我喜歡的你喜歡嗎?”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傅晚司說。
“我喜歡的很多,有……特别多,”左池說,“現在我有點兒喜歡你。”
傅晚司靠着椅背,眼皮垂了垂,忽然想笑:“我本來就是我的,你也不能把我送給我,想想别的吧。”
“沒關系,”左池很快愉快起來,悶悶地笑了兩聲,隻是笑意有些平淡,“我喜歡的我都沒有。”
傅晚司沒懂這句話的意思,左池也突然沉默下來,很長時間沒說話,聽筒裡隻有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莫名的沉悶在空氣裡蔓延,傅晚司看了眼窗外,黑透了的天上沒有星星,漆黑的一團。
他沒說話,把手機拿遠了點兒,又放回了桌子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左池主動打破沉默,沒解釋,低聲笑了下:“叔叔,等等我,我馬上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