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司記着左池害怕坐車的事兒,回去的路上就還讓左池開車。
他坐在副駕,吃飽了,身上一直無視的酸疼和困意來勢洶洶地侵占着神經,他強撐着沒讓自己睡着了。
一路沉默。
傅晚司拿鑰匙開了門走進去又下意識拿了雙拖鞋扔給左池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因為是左池開車,他莫名其妙地又把左池帶回家了。
拖鞋還在傅晚司手上,左池站在門口揉着眼睛,臉上的困意藏都藏不住。
傅晚司的脾氣和他的良心戰鬥了兩秒,還是把拖鞋放下了,轉身說:“客房沒收拾,你——”
“我不能跟你一起睡麼,”左池打了個哈欠,桃花眼眼皮微微耷着,看着很乖,聲音也懶洋洋的,“名詞的睡,我睡覺可老實了。”
“不行,你睡客廳。”傅晚司根本沒看他,下巴點點浴室的方向,“想洗澡用這個。”
左池沒強求,又問他:“你呢?叔叔你不跟我一起洗澡澡麼?”
洗澡澡……
傅晚司眼皮跳了跳,無視了第二個澡,脫掉外套搭在胳膊上:“主卧還有浴室,我用那個。”
左池挑眉:“哦。”
傅晚司給他拿了床被子就回了主卧。
洗完澡,沖掉一身的消毒水味,随便擦了擦頭發,感覺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現在站着都能睡着。
他扔了毛巾,準備直接睡覺。
“當當當——”
“叔叔,你吹頭發了麼?”左池隔着卧室門問。
傅晚司扭頭看了眼鏡子裡還有點潮的頭發,面無表情地撒謊:“吹了。”
左池笑了聲,手指撓了撓門:“給我看一眼,你好像撒謊了。”
傅晚司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說:“别撓門。”
左池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聽見了風筒的“嗚嗚”聲才轉身靠在門上,嘴裡愉悅地哼了兩句歌。
等嗚嗚聲停了,他又聽見了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他,然後是一聲無情的“咔哒”。
傅晚司把卧室門鎖上了。
然後腳步很沉地走遠,緊跟着是細微的掀被子的聲音,人躺下了。
左池掌心貼着門,力道很輕地用指腹敲了敲。
太笨了,鎖門。
這種室内的門,他不用開鎖,一腳就能踹開。
左池無聲地笑笑。
他又不是壞人,他不踹。
沒立刻去睡覺,他先去緊挨着客廳的浴室洗了個澡,邊洗邊觀察整個浴室的布置。
東西不多,但都很精緻很有品味,擺得整整齊齊的。
所有可能帶香味的幾乎都是無香型或者淡香型,一旁擺着的香薰味道都是清淺的茶調。
……牙刷牙缸是小兔子圖案的。
左池發現新大陸了似的“哇”了一聲,頭發濕漉漉地遮住了眼睛,他捋到後面,眨着眼睛仔細看了半天。
是新的呢,用了不到半個月?
他好叔叔真有童心。
左池把浴室裡的水珠都清理幹淨才出去,他沒吹頭發,用毛巾擦了擦就出去了。
客廳很大,沙發也大,睡個他綽綽有餘。
旁邊擠一擠再加個傅晚司也可以,豎着疊橫着疊都沒問題。
左池興緻勃勃地站在沙發前頭研究了一下怎麼疊,研究着發現旁邊的木茶幾上放了幾張倒扣着的稿紙。
有點突兀,非常引人注目,大概是平時也沒什麼人來,東西放的很随意。
他拿起來看,三張空白的,第四張稿紙上面也沒字兒,筆觸十分潇灑地畫了一隻兔子和一隻狗。
兔子一臉厭世煩躁地吃草,小狗在乖乖啃骨頭,很和諧。
左池看了一會兒把紙放下,躺到沙發上枕着靠枕,被子很标準地拉到下巴尖兒,才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沙發是布藝的,比家裡那個硬邦邦的紅木沙發舒服多了,柔軟又溫暖,帶着傅晚司身上一樣的淺淺的香。
傅晚司平時可能經常躺在這兒。
左池往裡面縮了縮,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傅晚司這一覺睡得很沉,睜開眼時神志都有些恍惚,手指頭麻酥酥的,他起來甩了甩,拉開窗簾。
日頭到了西邊,他黑白颠倒地睡了一天,額頭溫度恢複了正常,那三瓶藥還是有用的。
醒了會盹兒,他終于想起外邊還有個左池呢,趕緊推門出去。
客廳沒人,門口的鞋也不見了,傅晚司在茶幾上看見了被翻過來的稿紙。
小狗的旁邊拿筆畫了一個對話框,上邊用圓圓的字體寫了一行小字。
【小狗去上班了,小狗不能請假,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