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說好的滑頭鬼不一樣啊!】
這是寫給玉緒的第二封信。
『……
……話雖如此,也不是絕對的。
至少如果是對面奴良宅的妖怪的話,唔,姑且還是可以試着相處的。更何況奴良太太還是個很好的人。
不過如果是那兩隻會到處騙吃騙喝的奸滑滑頭鬼,能不搭理的話,還是不要去搭理了。
……』
*** ***
在那個華麗的,滿是蕾絲邊的婚禮蛋糕旁邊,夏目見到了剛剛長谷部話裡的那位奴良太太。她生得十分嬌美,而且真的很年輕,年輕到夏目懷疑她都沒他年紀大。
她抱着的小孩子應該就是奴良少主了。隔得有點遠,夏目看不清小孩子的眉目,但是他應該是蠻開心的。
按正常順序來,正主都出來露臉了,這會兒就該切蛋糕了。
夏目還沒忘記自己身處一個不正常的妖怪宴會,他眼皮不安的跳了跳。接下來四下紛飛的奶油以事實告訴他,這的确不是人間社會的正常走向。
誰起的頭,已經查不清了。
總之光忠送來切蛋糕專用的刀時,現場已經混亂一片,到處都是飛來飛去的奶油。他隔空與玉緒看了一眼,笑着揮揮手,又退回了後廚,遠離這是非之地。
奴良太太本來想着妖怪沒吃過蛋糕,所以這次訂個大一點蛋糕給大家都嘗嘗。可是這些妖怪并不想嘗一嘗這麼難得的蛋糕,他們更想玩一玩。
庭院和宴會桌席很快就被奶油占領了。奶油的香甜和奶味混雜着酒香,充斥了宅院。奴良組本部成員開始還能維持一下秩序,見奴良太太沒阻止,之後就愉快地跟着一起胡鬧了。
首無正徒然地繼續維護秩序,突然飛來一塊蛋糕砸到了臉上,砸的他的腦袋都往後飄忽了。他面帶微笑地甩出一節繩子,陰測測地說道:“你們這群家夥啊……都給我向夫人切腹謝罪吧!!!”
“嘛,算了算了,不要介意了……”奴良太太還想勸一勸,但是首無已經頂着紛飛的奶油撲向了最混亂的戰區。
毛倡妓上前,抖抖袖子,幫奴良太太拂開飛過來的奶油,笑道:“夫人,您還是先帶着少主回屋裡吧,這些家夥不鬧到天亮不會罷休的。”
話音剛落,之前還以為睡不夠被吵醒而哇哇大哭的小陸生,望着小妖怪們被首無追着跑的方向,像是見到了莫大的有趣畫面,發出了一連串笑聲。
奴良太太笑了笑:“難得陸生這麼開心,我們再坐一會兒了吧。”
毛倡妓也笑着點頭,随着奴良太太坐下來,幫着驅趕奶油。剛來奴良組本部沒多久雪女也跑過來:“冰麗也來幫忙!”
她沖着眼前這群不長眼的家夥們吹氣:“膽敢傷害少主和夫人的家夥都給我老老實實變成冰吧!”
一直鬼哭狼嚎之後,這邊的火力頓時小了不少。
夏目這邊有點不一樣了。
他可不敢參與這番戰亂,但本來左右就有沒有什麼可以躲的地方,貓咪老師還把他當盾牌使喚,可以說是相當凄慘了。
陰陽師先生的式神老神在在,用水幕做了個屏障擋奶油,陰陽師先生隻管在水幕後面“呵呵有趣有趣”的傻笑。
那邊長谷部直接踢起長桌,豎起來做了盾牌,玉緒被他保護到身後去。她偶爾探出頭來,很是失落地看看落了一地的奶油蛋糕:“欸,好可惜的說……”
她可是為了蛋糕來的。
這一時走神,玉緒的臉上就中招了。她條件反射地“哇”了一聲。
她還沒來得及給出點别的反應,長谷部已經“锵”一聲,黑着臉把刀拔了出來。那表情像是在說“無論什麼都要斬斷”,直接把夏目吓進了陰陽師先生的水幕裡。
玉緒用手指抿了臉上殘餘的奶油,用舌尖舔一舔,很是欣喜地說道:“好甜!”
她抓着長谷部的衣擺,“長谷部爸爸那塊那塊!我要吃那塊大的!”
長谷部:“……既然是主命。”
他右腿往前邁出一步站穩,握刀的手往前一揮,又往旁裡一架,再收回來時刀尖上已經穩穩落了一塊蛋糕。
玉緒歡欣地拍手:“真棒真棒!長谷部爸爸真棒!”
長谷部不動聲色地飄了一瓣花。
夏目:“……”
不愧是國寶。
他望着長谷部感慨着,忽然用餘光感覺不遠處有什麼東西在微微搖晃。他轉頭去看,就見在不知不覺間,有個身影接近了他們。
這個身影看起來很高大,走來的腳步散漫悠閑。但他從紛飛的奶油戰場走來,居然沒被沾到一點。而大家仿佛也當他不存在,居然沒人故意朝他扔奶油。
見夏目看過來,這人還對他笑了笑。這讓夏目莫名覺得,如果不是對方故意為之,他估計也會像其他人一樣注意不到這個人吧。
夏目看着他走到面前來。
這人一頭黑發,容貌俊美,行走間隻睜着一隻眼睛,嘴角随意地上翹,就這麼走來,通身便有一股平安時代的貴族氣質。
他也很像人類,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在場的妖怪無一能匹敵。
幾乎是他出現的一瞬間,夏目便已确定這個男人就是那位奴良鯉伴了。
——這跟說好的滑頭鬼不一樣啊!滑頭鬼不應該是百鬼夜行小人書上那樣腦袋奇怪的猥瑣妖怪嗎?
這麼帥這麼有氣質是要鬧哪樣?!
直到走過來站定,鯉伴才像遊魚如水般融進了環境裡,大家都把目光給了他,連滿天飛的奶油都因此頓了一頓。爬上夏目肩頭的貓咪老師率先發言:“鯉伴!你這個家夥又搞突然出現這一手!”
鯉伴在走來期間換了一隻眼睛睜着。他笑道:“哦呀,斑,這麼些年沒見,你變得越發可愛了。”
“你不懂,本大爺不管變成什麼模樣,總是風姿潇灑英武的。”貓咪形态的斑沒好氣地說。
鯉伴哼笑一聲,不予回應。
他跟那邊的陰陽師先生打招呼:“難得從寮裡出來一次,要吃好喝好呢,悠一郎。”
“不必你說。”對方笑着對他舉起酒杯。
鯉伴無視了長谷部不爽的眼神,朝吃蛋糕的玉緒一伸手,對方立刻對着他笑起來:“鯉伴叔叔!”
“蛋糕好吃嗎?”鯉伴笑道。
“好吃到希望每天都是小陸生的生日。”
“嗯,上了學越發會說話了。”
“嘿嘿。”
長谷部忍不住發聲了:“鯉伴大人,這麼無秩序的現場您不打算管一下嗎?”
“無秩序?”鯉伴裝模作樣地往宴會場中看去,一群妖怪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動作,他一笑,“這不挺好的嗎?我們是妖怪,要什麼秩序。”
長谷部:“……”
妖怪們怪裡怪氣地歡呼一聲,又開始禍害殘存的蛋糕。
鯉伴揉着玉緒的腦袋,把視線給了夏目,把夏目看得一陣緊張。
“你就是玲子家的孩子啊,你小子過得不錯嘛,居然能讓斑來給你當保镖,”鯉伴饒有興趣地看着夏目,“看你這幅樣子,看來玲子後來找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呢。”
夏目:“……您認識我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