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學校的讀書周與同學交換閱讀時讀到的,因為本丸裡藏書衆多,但恰巧沒有《萬葉集》這本很經典的書目,而與它屬于同類型的《古今集》卻是有的,還常被一期一振拿來朗讀。這麼一想,突然有點奇怪。
玉緒沒有往下細想,而是等着堀川繼續回答問題。堀川嘴唇動了動,本想說什麼,在開口前被突然拉開的障子門打斷了話頭。
和泉守兼定腦袋上裹了一圈繃帶,一手扒着門框,向裡面看來:“堀川,要出發了哦。”
“嗨以。”堀川精神十足地應了一聲,快速收拾了一番桌面,把東西都拿上,朝門外走去。
玉緒用審視的目光掃了和泉守的額頭一眼,看得和泉守默不作聲地别開頭,裝作無事發生。玉緒轉而問堀川:“堀川哥,你要去做什麼?出征嗎?”
“是呀,很難得吧。嘛,畢竟這次要在夜裡追蹤。”堀川說着,走到了門外,站進了客廳裡已經集結好的隊伍間。
玉緒數了一下,居然有七個人。除了前一次出征中受傷嚴重的陸奧守不在,所有的打刀都在其列。之外就是骨喰和堀川了,他們兩個是這座本丸裡唯二的脅差。
等看到小夜左文字時,玉緒愣了下:“……小夜哥也要去?”
在她印象中,堀川和骨喰是偶爾參與一下出征,而短刀哥哥們可是從來都不會去出征的。
小夜站在鳴狐身邊,面容淡然,語氣果決:“我要去報仇。”說着,他握緊了手上的刀,眼神是玉緒從未見過的深沉。
一種因為未知而錯亂的不安感在玉緒心間蔓延開。她有心問一問“找誰”和“為誰”,卻在大家的沉默下收住了話頭。
這份沉默不知持續了有多久,最後由玉緒來打破。她擡起頭,擠出一絲笑容:“那,那大家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看運氣吧,不過不會太久的。”和泉守說道,這次他是帶傷出征,“安心啦,明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你說不定就能嫌我們太吵鬧了哦。”
“……必須要去嗎?”
“必須。”
“要追蹤誰呢?”玉緒一咬嘴唇,“秋津嗎?”
“……”
長谷部看向堀川,後者幹笑着一撓頭。長谷部歎了口氣:“我們也不瞞你。是的,我們要去追蹤她,因為她是罪人。”
卻沒有提她是哪方面的罪人。
“那……會很危險嗎?她看起來不像是省油的燈。”玉緒說着,慢慢扯下身上的外套。
“危險當然是有,它從來沒有離開過。”長谷部上前,接過了自己的衣服,另一隻手輕輕落在她頭頂,“你吃完飯乖乖洗臉刷牙,早點上床睡覺。等你醒了,我們也就回來了。”
還是當年哄她的話。
玉緒艱難地點頭:“我等你們回來。”
雖然是一次感覺起來與往常完全不一樣的出征,玉緒依然把他們送到了正門口。
期間和泉守還在跟堀川發牢騷:“真是的,都說你不用跟來啦。我沒事的。”
“你額頭上的傷可不是這麼說的哦,明明不用跟來的是兼桑。”堀川說着,把什麼東西遞給了三日月,“就拜托您保管啦。”
玉緒眼尖地發現那似乎是折起來的紙張,壓在下面還沒套上的可能是信封,應該就是剛剛他在隔間裡寫的東西。
注意到玉緒探究的目光,三日月從容不迫地把折起來的紙張塞進了袖子裡,在唇前豎起食指:“這還是個秘密哦。”
玉緒不好再問,隻得點點頭。
“那麼,我們走了。”
出征小隊走到了門邊。
玉緒忍不住喊了一聲:“那個……”
大家都回過頭,就連走出最遠的大俱利也不例外。
“……”玉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稍稍拎了拎運動服衣擺,垂下頭,“祝您武運昌盛。”
正門外的景色因為臨近黃昏已經一片幽暗,仍然讓人望之生畏。他們就那樣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那片幽暗路途中,沒有絲毫的猶豫。
走在最後的堀川在臨出門前又停住了腳步。他微微回頭,對着玉緒笑彎了眼睛:“再見啦。”
來傳達了任務并參與了軍議會議的鬥篷男也會跟上。他将協助長谷部他們追蹤秋津的蹤迹。
在離開前,鬥篷男看看蹲在檐下悶悶不樂的玉緒,輕聲叮囑還在場的三日月:“有前車之鑒……這次可千萬不要松懈了。”他的語氣,意味深長。
三日月少見地收起了所有的笑意。他隻看着玉緒,語氣冷漠:“自不必您提醒。”
鬥篷男想為自己的自尋尴尬摸摸鼻子,手擡起來,又想起來自己還戴着面具,隻好再放下。這座本丸并不歡迎他,他要走,也不會有人來送。
倒是他要從玉緒身上收回目光時,對方突然看了他一眼,禮貌地一點頭,乖巧十足。
琉金雖然不靠譜,但她的刀倒真是好刀,就連養孩子都做得很好。鬥篷男這樣想着,轉身走出正門。
由他集結起來的小隊早就到了目的地。那邊果然已經是夜深人靜,長谷部他們走出連接時空惡通道,發現自己正身處林間。
“這是哪裡?”大俱利問道。
“似乎……”長谷部努力地偵查,“似乎是夜間的阿津賀志山附近。”
“我還沒來過這裡。”小夜說着,四下看起來。
骨喰站在一旁喃喃道:“原來他們躲到了這個時空嗎?”
堀川看着和泉守。後者正因為傷口發癢,忍不住隔着繃帶摸。堀川道:“兼桑,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啰嗦啦,我這隻是無傷大雅的小傷,”和泉守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再說了,好不容易一起出來,後背,可就交給你了。”
堀川在林間的夜風中笑起來,同時握住了刀柄:“嗨以!精神飽滿地奔赴我們的戰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