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室内空無一人。
時怿晃悠着斧子在屋裡轉了一圈,在角落裡上鎖的櫃子前停住了腳步,随後舉起斧頭又哐嚓一下劈了上去。
三斧子下來,櫃門被劈了個半爛,露出裡面一個精巧的小寶箱。
時怿半眯着眼端詳了一番那個箱子上繁複的鎖,扔掉手裡的斧頭,伸手端起了那個盒子。
寶箱不大,也就一個巴掌大小,但卻很沉,像是裡面裝了石頭,搖晃時發出一種硬币流淌般的金屬碰撞聲。
壓在箱子下的是一沓名單,看上去列的是登船旅客。時怿掃了一遍,看到了肖·愛德華和伊芙琳·愛德華的名字。
奇怪的是,目标衆人的名字——包括夢主的——都沒有出現在名單上。
時怿把那沓名單抽出來窩了兩折,一手揣着寶箱,一手捏着那一沓名單,在房間裡繼續繞了一圈,沒發現更多值得研究的東西,于是擡腿朝着門口走去。
而就在這時,房間和走廊裡的燈同時閃了兩下,倏然熄滅。
門口傳來齊卓的一聲“卧槽”,他喊道:“時哥?你還在裡面嗎,沒事吧?”
時怿把他從門口一把拉進來:“安靜。”
船長室破爛的半扇門被半掩上,兩人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一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逐漸近了。
這腳步聲和船醫的還有些不同,有些沉重,踏在船艙的地毯上也發出悶悶的聲響,一路靠近放大,最後在門口停下。
艙門這邊,齊卓兩人斂聲屏氣。
另一邊,身高體壯的船長很不高興地盯着自己被人霍霍了的門,覺得自己的尊嚴自“奇迹号”建成以來第一次受到了挑釁。
他盯着門,粗聲粗氣地問:“誰在裡面?”
齊卓頭一回直面憤怒的NPC,大氣不敢出,想回頭看一眼精神支柱時怿,卻發覺後者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齊卓:“……”
坑,驚天巨坑。
船長室的門緩緩朝内推開,發出“吱呀”的聲響。
齊卓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房間裡的燈被人倏然打開,同一瞬間,他被人拉了一把,又聽到時怿的聲音:“走!”
齊卓腿比腦子先動,跟着時怿朝外狂奔,身後,大胡子船長大吼一聲,神情陰戾地邁着大步朝他們追來,健壯的身軀在走廊裡活像一堵牆,手上的銀戒指在光下閃過冷光。
面前是望不到頭的走廊,身後是逐漸加速的船長,齊卓不時回頭對着三人逐漸縮小的距離嚎叫:“怎麼辦!他就要追上來了!”
時怿輕描淡寫:“不會的。”
齊卓絕望:“怎麼不會!”
時怿說:“我把他屋給點了。”
齊卓:“……?”
你幹嘛了??
他正懵着,就聽見煙霧報警器嗡嗡作響,船長發出一聲咆哮,回頭一看,船長室飄出一縷煙霧,而船長直沖着房間裡沖去,已經全然不顧兩個偷跑的逃犯。
報警器嗡嗡的聲音中,時怿停下了腳步回過頭。
他掃了一眼被船長踹飛的垃圾桶,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垃圾,随後轉向齊卓。
一股不祥感在齊卓心中飄然升起,他看着時怿一手揣着寶箱一手捏着折了三折的一沓紙沖垃圾桶揚了揚下巴,面無表情道:“去把那裡面的碎紙片撿回來。”
齊卓:“……不……了吧……”
時怿微微揚起眉。
“……”
齊卓悲憤欲絕地跑回去,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在船長室門口把垃圾裡的碎紙片挑出來,看着船長從屋裡出來,拔腿就跑,嘴裡嗷嚎:“時哥救我!”
擡頭一看,時怿跑的比他還快。
兩人一路狂奔。
直到轉過一個拐角,齊卓突然和迎面而來的目标衆人撞上,一頭冷汗地來了個集體急刹車。
隻聽為首的許昇氣喘籲籲道:“宴會廳裡那些人全都發瘋了!”
時怿還沒來得及琢磨他這“發瘋”是個什麼意思,就聽不遠處,古怪的咆哮聲傳來。
他擡眼看去,見一行幹屍般枯瘦藍黑的旅客出現在走廊的盡頭,瞳孔全白,獠牙長豎。
目标衆人拔腿就跑。
齊卓被裹挾在一行人中間,手忙腳亂地阻攔:“等一下等一下——”
他話音剛落,跑在最前頭的人一聲驚呼,掉頭朝他們跑回來,身後跟着憤怒的船長。
前面是幹屍大軍,後面是暴怒船長,衆人腹背受敵之下慌不擇路地湧進一間屋子。
門鎖咔哒落下,門外,幹屍大軍和船長的腳步聲漸近,衆人提起了心。
果不其然——
“砰!砰砰 !”
外面的幹屍開始拍門。
衆人全都縮進了角落裡:“怎,怎麼辦?”
有人打了個哆嗦,看了看自己沾血的手:“那些東西撕人太猛了……要是真進來了三兩下就能把我們所有人撕成碎片……”
“……我親眼看着它們把小孟給……像撕咬牛肉幹一樣……”
一旁沈娴聽到這人顫抖着說的話,似乎也想起了什麼極其恐怖的場景,雙手掩面嗚咽起來。
時怿掃視了一圈房間,輕輕放下寶箱和那一沓名單。
齊卓終于從雙重恐慌中緩過來一點神,扭頭小聲問許昇:“怎麼回事?”
許昇說:“那個叫孟聽的男生……被外面那些怪物撕碎了,就在宴會廳裡……到處都是血。”
齊卓不知道說什麼:“啊……”
時怿的目光随着他的話看了過來。
據現在的經驗來看,船上NPC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人。
他微微蹙起眉,問:“他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比溜進船醫的醫務室或者劈開船長的房門更令NPC憤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