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在時怿看人形棺材的注視中揚起眉,轉身沖愛德華微微一擡下巴:“他無名指上帶着戒指,應該是結婚了,我覺得有位女士能降低他的警惕。”
衆目标依舊退避三尺,甚至集體又往後退了一步。
沈娴看了看周圍的人,抿了抿唇,站出來:“……我去吧。”
祁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睛微微一彎。
衆人在四周坐下,手裡動着刀叉,眼睛卻不住愛德華那邊瞄。
在這種故作若無其事的集體注目禮下,沈娴神經緊張地跟着祁霄朝愛德華走去,時怿在旁邊散步似得溜達。
祁霄眼珠一轉,眸光懶懶落在他身上,唇角一勾:“時先生,你知道你現在特别像什麼嗎。”
時怿掀眼冷冷看向他,聽他壓着聲說:“保镖。”
“……”
時怿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坐着的愛德華。
他目光往低處落的時候顯得更輕更冷,又帶着股漫不經心:“你知道你特别像什麼麼。”
“神經狀況堪憂的保镖。”
祁霄:“?”
沈娴在中間默默縮了縮脖子,假裝自己不存在。
終于,祁霄在愛德華身後站停。
他醞釀出一個友好的微笑,開口:“早上好,愛德華先生,”
愛德華似乎被吓了一跳,略微吃驚地轉過身。
祁霄面上帶着微笑繼續說:“我在走廊裡撿到了一封寫給您的信件,特來歸還。”
十米開外,衆人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三人。
眼鏡男問:“哪來的信?”
齊卓沉默幾秒,回答:“……他自己寫的。”
這邊,愛德華接過了那封信,有些驚訝:“非常感謝,先生。”
祁霄微微一笑,從不知道哪裡變出來一塊蛋糕:“這個小蛋糕是我夫人特地為愛德華夫人制作的。她久仰愛德華夫人,聽說我要來給您送信,立即就跟來了。”
長裙女人問:“那個蛋糕……”
許昇:“他從推車上順的。”
衆人:“……”
這頭,聽到祁霄的話,愛德華的表情僵了一下,目光轉向沈娴。
沈娴被他那無光的眼睛看的脊背發涼,勉強擠出一個笑:“愛德華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愛德華微微一點頭,眼珠不動道:“……非常感謝。”
時怿悄無痕迹地往前一步擋在沈娴面前,隔絕了愛德華那滲人的目光:“那貴夫人在……”
愛德華靜了一秒,目光投過來,幾乎帶着點怪異,好像他們提出這個問題很奇怪似得:“她已經因病離世了。”
時怿頓了頓,說:“我很抱歉。”
愛德華點點頭,似乎沒有繼續談論下去意思,轉過了身。
時怿掃了一眼祁霄,恰好對上他的目光。
他立即收了視線轉身往回走。沈娴如獲赦免忙跟着離開,不料祁霄也随即擡腿跟上,又把她夾在兩人中間。
“……”
沈娴快哭了。
她看看左邊舉措紳士的祁霄,又看看右邊神情冷淡的時怿,内心在東非大裂谷兩側橫跳了幾秒,終于企圖調節氣氛地小聲問:“那個……愛德華夫人是因為船上的瘟疫而去世的嗎?”
時怿似乎沒料到她開口,腳步頓了一下:“我問問。”
他順手攔下一名服務生,說:“早上好。”
服務生吓了一跳:“早上好,先生。”
時怿:“愛德華夫人怎麼了?”
衆人一瞬間心提到嗓子眼。
還他媽能這麼問?
顯然不能這麼問。
服務生的臉垮下來,衆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請您不要再提起那個巫婆了,這是‘奇迹’号上禁止的,”服務生陰沉地說,目光掃視了一圈衆人,接着伸出手做了個卡腦袋的動作,陰恻恻地威脅:“您要小心您的腦袋。”
“……”時怿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他那一吹就倒的瘦削身子:“怎麼,你打算徒手掰了我的頭?”
服務生:“……”
服務生感覺到了一絲嘲諷。
他惱羞成怒地看了一眼時怿,端着盤子轉身就走。
齊卓看着他的背影默默道:“看來這位愛德華夫人在郵輪上不太受歡迎。”
有人說:“可是愛德華先生很受尊敬。”
許昇适時清了清嗓子,把衆人的視線都轉了過去:“那個……我剛才去打聽過了,愛德華先生是“奇迹”号郵輪的投資人……一個家财萬貫的珠寶商,跟船長都認識。”
“跟船長認識?”眼鏡男問,“所以船醫的日記裡才提到他們倆嗎,這麼說他們倆肯定也和船醫認識喽?”
許昇說:“這就不知道了……有什麼能證明他們認識嗎?”
沈娴弱弱說:“或許愛德華先生太有名,船醫隻是把他看做一個……信仰?”
許昇無措道:“有可……”
他話音未落,餐廳裡有人猛然嘔吐起來。
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時怿眼皮一跳,低頭看去,見胳膊上半透明灰藍又開始繼續蔓延,迅速覆蓋了整個左臂。
他聽見一旁祁霄“啧”了一聲:“真麻煩。”
……
雨還是一直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