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陛下!您聽我——唔!”
兩旁的侍衛上前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強硬地架着他離開了國王的轎子前。
歡呼聲早已停了,不再有鮮花落在國王四周。
衆人靜若寒蟬。
轎子上,國王銀灰色的眼珠在煙熏妝的襯托下格外滲人,像是一枚沒有溫度的銀色紐扣。他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番衣服,在轎子上坐好,十指交疊托着下巴,唇邊帶着笑意掃視周圍瑟瑟發抖的人。
“那麼,接下來,如我昨天說的,一年一度的遊行盛典就要到了,我将要在整個國度裁縫最多的紐扣街上選一隊巧手的小夥子,來王宮内,為我量身定做一件合身又美麗的衣服。我希望你們按照我的要求穿上了自己縫制的衣服,好讓我能夠仔細看看你們每個人的水平。”
衆泰坦人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女主人讓他們穿着自己縫制的衣服的原因。
看周圍民衆低頭縮手的樣子,恐怕被選中去王宮做衣服不是什麼好事。
說不定神經病國王說着話心裡盤算着怎麼砍你的頭。
衆人又不約而同默默看了看自己和旁邊人身上穿的破爛。
“……”
很好,應該選不中。
時怿将所有遊行的隊伍看了個遍,又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周圍縮頭縮腦的民衆,最後目光落在國王本人身上。
……非常華貴的衣服。
即使國王的臉比他穿的衣服要吸引人多了,但不可否認,那是一套非常華麗的衣服。
酒紅色披肩看起來柔軟輕盈,流蘇邊和金線銀珠的點綴又使其多了耀眼的沉穩,與他頭頂的王冠相得益彰。同樣質地的褲子配上一雙黑得發亮的靴子,襯出國王修長的小腿。
可見國王陛下對衣服的标準确實很高。
……按照他們這種水準,應該是不大可能中獎。
正想着,時怿就見國王的眼珠子緩緩一動,朝着他們轉過來。
“誰來好呢……”國王低聲呢喃着,掃過身穿破爛祁霄和時怿一行人時目光微微一頓。
他微微一笑,擡起修長的手指朝着他們的方向輕輕一點:“啊,我看你們就很合适。”
時怿:“……”
衆人:“……”
這國王眼得多瞎。
……
随着國王話音落下,幾名士兵從隊列中快步走出,将時怿幾人圍住。
“先生們,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裁縫鋪會為你們高興的。”其中一名士兵說到,“現在我們将立即動身前往王宮,有任何問題嗎?”
衆人不敢有問題。
在民衆們送葬似得目光中,一行人默默跟在他後面往指定的馬車上走,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國王為什麼喜歡遊行?”
衆人回過頭,見是那個脖子上圍着黑裙子的冰碴子帥哥。
“……”
士兵盯着他看了幾秒,生硬地回答:“因為國王陛下喜歡,就像國王陛下喜歡新衣服一樣。”
時怿緊接着問:“國王是喜歡新衣服,還是喜歡漂亮衣服?”
士兵沒回話,自顧自回過身往前走,就聽他不冷不熱道:“抱歉,忘了你也不比我們高貴多少,大概不知道。”
士兵:“……”
衆人:“……”
感覺同時被罵了。
馬車朝着王宮的方向駛去,在衆人來得及反應過來前就已經停在了王宮門口。仆人恭恭敬敬地迎接他們進去,并将他們介紹給了彼得羅斯男爵。
男爵對仆人口中一大堆拗口的背景介紹并不感興趣,他隻是盯着衆人看了許久,問:“你們就是國王陛下請來做遊行盛典禮服的人?”
不等他們回答,彼得羅斯回過頭自顧自向前走去,一邊說:“請跟我過來吧。”
他的靴子在大理石地面上敲打發出輕巧的聲響:“要記住,三天之後就是遊行盛典,在那之前你們要做出王國裡最美的衣服獻給國王陛下,不然——”
他回過頭,目光陰沉而詭谲:“就要和你們的腦袋告别了。”
“……”
與此同時,拉着帷幔的宮殿裡,國王手中端着盛着紅酒的高腳杯,站在一面一人高的鏡子前,低語:“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這個國度裡最好看的男人?”
高腳杯中的液體緩緩晃動,他傲慢閑适地等待着,等待着鏡子一如既往告訴他:“尊敬的國王陛下,您是這個國度裡最好看的男人。”
昏暗之中,鏡面微微一亮,将雕花繁複的銅黃邊框映上點光。鏡面内雲霧凝聚,散開後,裡面浮現出一個男子冰冷的容貌。
那人在鏡子裡擡眼看來,藍灰色的眸子涼薄冷然,仿佛目光能穿透鏡面。
“國王陛下,是亨特裁縫鋪手藝最好的學徒時怿,他是這個國度裡最好看的男人。”魔鏡回答。
啪”的一聲,國王陛下手裡的高腳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