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盞略微昏暗的燈下,李為靜突然驚醒。
他盯着天花闆看了兩秒,坐起身來,下床朝洗浴室走去。
“嘩啦——”
片刻後,水流聲響起。
洗浴室裡的香皂很香,一種他從來沒有聞過的香味,讓人有點懷念在夢外規律平常的日子。
他走到窗前,腳步放的很輕,盡力不吵醒床上熟睡的女友。
床前是一張巨大的地墊。
下午房間亮着的時候他看過,那是一張平整有光澤的地毯,顔色是符合國王詭異氣質的黑,但他這會兒竟想不到什麼動物有這樣不摻一點雜色的漂亮毛發。
直到過了幾秒,他看到了燈光下女友烏黑的長發。
“啊啊啊啊啊啊!”
隔了兩道牆的房間裡,祁霄拎着枕頭,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床上一條腿曲着的時怿:“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我的床。”
時怿撩起眼皮:“寫你名了?”
祁霄:“寫你的了?”
時怿:“要不你叫它一聲,看它應不應。”
祁霄:“……”
祁霄微笑道:“這樣争來搶去不好,我們該讓第三人來判斷。”
他看向角落裡當自己不存在的齊卓問:“誰的?”
齊卓暫時性倒戈:“……祁……祁哥的。”
時怿的目光從眼尾掃過去。
“……時……時哥的……”
祁霄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齊卓誰也惹不起,拿被子把頭一蒙:“……你你你們倆共同的行吧!這麼晚了我睡了晚安!”
他話音剛落,門砰砰敲響。
外面有人慌亂地大喊:“破夢師!破夢師在嗎!!”
齊卓一骨碌翻起來。
三個人都沒回話。
外面還在鬼哭狼嚎:“快來啊!這屋裡的地毯不對勁!”
齊卓抱着被子呆了兩秒,見時怿和祁霄誰也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一骨碌爬起來:“……我去開門。”
沒走兩步,時怿叫住他:“别動。”
齊卓吓了一跳:“……咋了……?”
時怿:“門沒鎖。”
齊卓愣了一下:“門沒鎖?”
祁霄擡眼看向門口:“他都那麼瘋狂地敲門了,難道不會擰開把手試一試麼。除非外面那個‘人’受到什麼限制,不能進來。”
他頓了一下,又彎起唇角道:“當然,你開門也行,看到什麼東西就不一定了。”
齊卓:“……”
齊卓火速縮回牆角。
兩道牆壁外,方好一頭雞窩地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拉住李為靜:“……你發瘋鬼号什麼?”
李為靜:“别過來别過來别過來我的銀行卡密碼是957……”
方好一個枕頭砸他頭上:“你有病?”
一枕頭過去,李為靜眼鏡一歪,看清了眼前女朋友的樣子,撲上去對着她頭發一陣呼啦:“卧槽……”
方好一把甩開他,眼底怒火爍爍:“李為靜!”
李為靜停了手:“卧槽,我剛才看見鬼了。”
“長挺漂亮,和你很像,一頭長頭發,我一開始沒看出哪不對勁,看了兩遍看到頭發……記着你說短頭發方便,還以為自己做夢……”
方好堵住他的嘴:“行行好,你跟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談鬼?”
李為靜:“可是我不堅定啊!”
“……”方好爬回床上:“靜啊……這個點了,先睡覺行不行?”
“我睡不着啊。”
“那你去隔壁找破夢師,跟他一起睡。”
李為靜扶了下眼鏡,滿臉睿智:“不行,國王說了晚上别亂跑,我怕我出去會遭遇不測。”
方好一扯被子:“你再叨叨一句,我會比國王先讓你遭遇不測。”
“……”
時怿垂眼聽着門外的動靜。
敲門聲停了。
一聲細微的貓叫聲在門口響起。
齊卓一個激靈:“你聽見了吧,時哥,有貓在叫。”
時怿:“聽見了。”
貓叫聲消失了。
祁霄随手丢了枕頭,轉身朝着門口走去,時怿頓了一下,也翻下床跟着往門口走。
祁霄聽到腳步聲略微偏過頭,目光從眼尾掃過來看了時怿一眼,卻沒說什麼,隻是問齊卓:“齊先生,你打算在屋裡待着,還是跟我們出去?”
時怿聽見“我們”兩個字腳步一頓。
齊卓想也不想:“跟着你們!”
……
走廊裡,燈光昏暗,四下火把燃着奇異的紅火。
煙熏國王的城堡和他本人一樣詭異陰森,四下擺着的裝飾品五花八門,位置蹊跷古怪。時怿三人剛沿着走廊沒走幾步,迎面看見了一副畫。
這畫色彩并不鮮豔,裝在古銅色的畫框裡。上面看起來畫的是個人像,但大概是經年已久,上面的人像看起來有些扭曲變形,大頭小脖子組合起來,像一縷詭異的青煙。
齊卓跟在最後面,猛地一蹦三尺高:“時時時時哥!後面有東西!”
時怿看着古銅畫框邊上鑲嵌的紅色小花,微微眯起眼,問:“什麼東西?”
“不知道……但你信我真的有東西!”
齊卓吓得一個勁往前竄,一邊是時怿一邊是破夢師,兩邊都不敢敢扒,别别扭扭地夾在中間往前走。
身後傳來一點窸窣的動靜。
時怿猛然一回頭。
“時哥你也聽到了吧!”
時怿盯着走廊深處看了幾秒,回過身,把齊卓拉到自己身前:“你走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