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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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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最的心思羅宇不太能理解,當初送小啞巴離開,沈最那叫一個幹脆果斷,連羅宇都覺得有些冷血。

“先前在醫院門口還說不惦記了,”羅宇小聲嘟囔:“現在又神經兮兮的是幾個意思?”

這些事情不能再多想,想多了今天下午是真沒法兒幹活了。

沈最定了定神,眼神無限回避,隻扔下一句:“你就當我有病吧。”

站在麥克風前的是剛入行的新人,氣息總不對,來來去去錄了好幾條也沒能找到感覺。

沈最導得有點累,抱着保溫杯走出監聽室說先休息會。

沈最有一點好,不管搭戲的水平怎麼樣、要錄多少條他都不大會抱怨,更不會借着自己是前輩給新人穿小鞋。

頂多像今天這樣,實在累得不行會喊停休息一會兒。

工作室都知道他身體,這點無傷大雅的中場休息比起前輩甩臉根本不算什麼。

工作室前年賺了點兒錢,重新裝修了一遍,錄音棚比前些年大很多,裝潢也看起來像模像樣。

但沈最其實還是喜歡一開始那個原木色的錄音棚。

沒現在這麼大,除了麥以外就夠放一張小桌子,頂破天能在角落裡塞進去一張單人小沙發。

那會邊渡沒法離開人,沈最進錄音棚他都得跟着。

好在就像羅宇說的那樣,孩子是個小啞巴,不管在麥克風前的沈最和搭檔發出什麼樣的聲音,在後面坐着的邊渡都不會吭聲。

他不玩任何電子産品,對畫圖或者是寫作業也一點興趣都沒有。黝黑的頭發下面是一雙無神但漂亮的眼睛,乍一看就是個做工精緻的木偶娃娃。

隻等着沈最錄制結束才會有一點反應,具體會做的事情就是從沙發山起來,然後走到沈最身邊牽住沈最的手。

沈最在那個原木色的錄音棚裡錄了人生中第一部作為主役的長電視劇,也在那個錄音棚裡把一個完全不會講話不會笑的小孩一點點帶大。

到了今天,小CV沈最已經變成了行業裡的“大前輩”,總摸不準氣息的換成了别人。

人總是念舊,即便正兒八經回憶起來也沒覺得那段時間有多值得懷念,偶爾看着隔音玻璃裡的倒影也會在心裡默默長歎。

——真是一晃好多年。

結束錄制已經天黑,沈最有些餓,在小區樓下的便利店買了滿滿一碗關東煮端着上樓。

早前沒覺得住在六樓有什麼不好,現在身體不争氣,上樓還得停在三樓歇口氣。每天回家爬樓梯的時候都想和物管商量,要不搬個床睡一樓的樓梯夾角那兒得了。

特别是三樓那個孤寡老頭又以“省電”為由,把樓道上的燈泡弄壞。

前幾年做了手術,沈最身體好很多,已經很久沒這麼難受過。

疲乏的身體讓他每一步都搖搖晃晃,五樓轉六樓的時候他端那碗關東煮險些端不住,湯汁灑了出來,燙得他低聲叫出來。

樓道燈應聲而亮,昏暗的樓梯間瞬間亮了起來,又被站在門口的身影擋住一半的光。

沈最沒什麼親戚,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能大晚上不通知他的前提下站在他門口不吱聲。

察覺自上而下投過來的影子,沈最忍着燙擡起頭來。

嘶聲還憋在嘴裡,又被吓得腿軟。

一碗價值三十二塊巨款且隻剩最後一顆年糕福袋的關東煮從手中掉到地上,連湯帶食物全都和沈最冷漠地說了再見。

他嘴唇全白,膝蓋骨磕在地上,這會的痛感不亞于胸腔裡那顆不安分的心傳遞出來的疼。

十二級台階上的邊渡一動不動站着,他還和多年前一樣,是一尊無俦的雕塑。

淩厲的眉眼不帶任何一點情緒,但也和多年前那樣,眼裡裝着整個沈最的身影。

白天沒有看錯,氣球雕塑下的身影就是邊渡!

後面鬧得再難看也掩蓋不了曾經帶大孩子的事實,沈最以盡量不那麼狼狽的樣子撐着試圖站起來。

他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要從何開口。

是該故作輕松地打招呼,說“白天我看見你了。”語氣熟稔些,如同隻是三兩天不見那樣親昵一點。

還是要表現得驚訝,亦或是如小說裡寫的那樣,見面先紅眼。接着用顫抖的聲調問“你怎麼回來了?”

沈最不知道,隻覺得每直起一點身體,胸口的鈍痛就越明顯一點,鑽進鼻腔中的氧氣就更稀薄一分。

長時間沒響動,樓道燈暗了下去,黑暗一視同仁地将沈最和邊渡都裹了起來。

沈最疼得視線模糊,耳朵裡能聽到的全是自己亂成一團的心跳。他沒聽見邊渡向他走來的腳步聲,隻能依稀在黑暗裡看到邊渡的身影越靠越近。

實在太過意外,意外到即便邊渡靠近,沈最已經能聞得到來自他身上的香氣,都無法做出合理的舉動。

“小邊……”

沈最喃喃出聲,既像是要和他打一個好久不見的招呼,又像是和從前那樣,在每一次自己最疲倦最難受的時候找一個不甚寬闊,但還算有力的肩膀來靠一靠。

熟悉的身影無限接近沈最,重新帶來了一點昏暗的光。

可他卻忽略了沈最,徑直與沈最擦肩而過,轉身下了樓。

腳步聲漸行漸遠,亮起來沒幾秒的樓道燈又暗了下去。隻剩一地的關東煮,和重新又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沈最。

——

沈最遲到了,約好的下午兩點,全劇組的工作人員等了沈最足足一個小時

可看着他慘白的臉和手背上沒來得及撕掉的輸液貼又都不好再說什麼,饒是一貫以嚴格著稱的編劇都破天荒地對沈最說:“其實如果實在不舒服,我們往後推兩天也行。”

這句客套話差點沒把沈最臊死,忙着扯出來個蒼白的笑道歉:“是我沒有遵守時間,回頭你們和羅宇聯系。相對應的違約賠償他會盡快拟定好,到時候有什麼再一起商量,合理範圍内我們都會配合的。”

沈最态度足夠好,加之深究下去也不是太嚴重的事情,統籌和編劇打了個哈哈就讓沈最坐下,這篇算是翻過。

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如沈最說的那樣,僅僅隻是昨晚着涼發高燒還是怎麼,沈最今天走路的樣子不太正常。

早在他推門進來時大夥就發現他神色不太對勁,除了臉色過分蒼白外,雙腿還沉甸甸一瘸一拐的。

今天下午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聽編劇梳理劇情和分析人物。

但高燒未退,沈最實在提不起精神來,聽不了幾句話腦子裡又開始在熬八寶粥。

不能再分神了,錄制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再這樣下去就不是遲到一會兒打個哈哈就能過去的事情。

沈最咬咬牙,手放到膝蓋上照着昨晚被磕到的地方重重按了一下。刺骨的疼痛讓他清醒不少,同時也讓他倒抽了一股涼氣。

“沈老師沒事吧?”

沈最還沒從疼痛中緩過來,聽到詢問的時候怔了一下才擡起頭來。

是這部劇搭檔的配音演員。

沈最聽說過他,隻是一直沒能正兒八經合作一次,以至于現在人家給倒了杯溫水遞到沈最跟前,沈最也叫不出對方名字,最後支支吾吾說了聲謝謝。

“蔣玉川。”蔣玉川莞爾,“我入行晚,老師大概沒聽說過我,和他們一樣叫我三豎或者小川就成。”

聽到蔣玉川的圈名,沈最拿他名字做了聯想,終于沒忍住笑了下,蒼白的臉上總算有點活氣。

配音這行上限高,下限也低。

像沈最這樣科班出身的算一批,還有像蔣玉川這樣,一開始随便套個馬甲在網上配着玩兒,後面在各大配音工作室裡學習,慢慢走出來的也算一批。

其實說來說去想吃這碗飯除了無法改變的聲色天賦外,看的無非就是努力和是否會來事兒。很顯然,蔣玉川就很适合吃這碗飯。

除開聲音天賦很好,是市場上稀缺的那種非常富有磁性的青年音外,他其他的特質也足夠讓他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

展開貼着密密麻麻便簽紙的劇本,蔣玉川溫和地向沈最說:“沈老師來得晚,也沒聽到我們前面聊劇本,您先喝點水休息一下,順道我給您講講我們先前聊的?”

說是詢問,其實不消沈最同意,蔣玉川把本子翻到第一頁娓娓道來。

“不是很複雜的故事,”蔣玉川指着劇情概述,“您配的這個角色叫喬津,是陳賜……也就是我配的這個角色的哥哥。”

順着指引,沈最掃過兩個角色的人物小傳。不得不說,按照設定劇組是會選角的,隻要導演給力,他倆發揮沒問題是能把角色立起來的。

沈最擱下紙杯颔首:“你的聲線很适合陳賜。”

他笑笑,“上面說是個酷酷的青年,你端起來應該蠻合适。”

編劇附和道:“是,陳賜的台詞其實不算特别多,原著裡就是個悶罐子,我和作者提前開過小會,我又根據實際情況删減改了點,話顯得更少了。”

“不過……”她翻到劇本的某頁,提示沈最和蔣玉川也翻到那。

進入工作狀态,編劇就嚴肅起來,她揚揚下巴對蔣玉川說:“這就很考驗你功底和戲感了,你看這裡。原著裡的描述是陳賜站在喬津面前,看着喬津滿臉倦容問喬津累不累。他明明挺心疼喬津要為了兩個人的生計奔波的,但性格導緻他不會講什麼很窩心的話,隻是很直白說‘你很累嗎?’”

編劇按下圓珠筆,在台詞後面做了個重點标注,随後對蔣玉川說:“小川你回頭可以去揣摩一下,一般來說我們都是要求CV要把情緒釋放出來,但你配陳賜千萬不要這樣,你要收進去,隻露出來一點點,這樣才能對味。”

“我試試,”蔣玉川清清嗓子,聲音端了起來:“你很累嗎?”

沒任何音調起伏,情緒幾乎無法令人察覺,甚至已經不是詢問而變成了一句近乎機械的重複。

卻令沈最一刹那僵住,甚至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緩緩看向面前的蔣玉川。

導演有些不滿,皺着眉搖頭說:“這又太收了,你這樣和幹巴巴讀出來有什麼區别?心疼的情緒要再出來一點。”

“不,就這樣。”沈最愣愣地望着蔣玉川,臉色比沒喝熱水前還要更白一些,顯得唇色都有些不大對勁,“你不用放,這句剛剛好。”

導演仍舊堅持:“太平了沈最,他這裡是有心疼的情緒的。”

沈最沒否認:“我知道。”

可他又把人物分析翻了出來,“可是人物設定上一開始的陳賜本來就有情感障礙,情感障礙的小孩就算心疼也表達不出來的。”

編劇有些左右搖擺,抿着嘴問沈最:“沈老師您确定嗎?”

她比較迂回,扯了個笑說:“哎呀,現在也就試試,具體要怎麼錄還是到時候看效果……”

話沒說完,就見沈最搖了搖頭。

很快,蒼白的臉擡起來,眼神裡滿是笃定:“我确定。”

——“你很累嗎。”

配導喊停,沈最深深抽了口氣,垂力把自己摔回椅子上,仍舊沉浸在方才的情緒裡沒抽離出來。

是一場至關重要的戲,沈最作為重要配角和主角爆發前所未有的争吵,到最後真相大白又崩潰到歇斯底裡哭得難以自持。

情緒轉折太多,每一句台詞,甚至于換氣都至關重要。

而那會沈最才入行不到三年,正是感情大于技巧的時候。這種爆發戲想配的好,他就隻能全身心投入用自己切身的情緒去表達。

錄制下來效果非常好,配導表示非常滿意。

但很累。

沈最癱坐在椅子上,至今都還沒把氣順勻,以至于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漂亮的薄唇還有些顫抖。

小男孩從背後沙發處走過來,繞到沈最面前站着。

他還沒長開的面龐還有些稚嫩,但雙眼看起來又有着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麻木無神,像後天安在眼眶裡的兩顆黑色玻璃球。

“你很累嗎。”

這是邊渡和沈最說的第一句話。

在一起生活近半年,邊渡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都用沉默和麻木對待沈最,對待這個世界。

沈最有些驚訝,一時語塞,後又轉成了驚喜,明明自己都還沒把氣順勻卻立馬坐正拉住邊渡的手:“天呐,小邊,你會說話了!”

眼底光彩熠熠,情緒不比剛剛工作時弱。

邊渡沒回答沈最的問題,而是又平直叙述地“問”了一遍:“你很累嗎。”

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說話,孩子聲音有些啞,乍一聽上去聲調還有點說不出的奇怪。好像一個被做好很久後才按下開關讓其運轉的老舊機械,生澀地勉強運行着。

他不正常太久,不光是這半年,還有更多沈最無從追溯的時光,甚至講不好邊渡有沒有“正常”的時候。

意識到哪怕小孩已經會說話也無法和他正常交流,沈最抿着唇默了下,後擡起眼來直視邊渡那雙麻木到看起來略微有些瘆人的眼睛。

他溫和地笑起來,按照往常那樣捏捏邊渡還沒長開的臉頰:“嗯,我很累。所以小邊能幫我去接杯水嗎?”

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反應的場景沒發生,取而代之的是邊渡伸出滿是咬痕的手,從桌上拿過沈最的保溫杯往錄音棚外走。

隻不過到門口的時候他還是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沈最長達一分鐘。

邊渡停下來的動作沒讓沈最覺得意外,其實壓根也沒指望他能真的出去給接杯水。

保溫杯裡有水,早上出門的時候沈最還煞有其事地往裡掰了兩塊胖大海。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稍稍坐正了點,正要說話,站在門口的小孩又開口:“你不要不在。”

聲線還是像方才那樣,生澀、機械,不帶一點感情。

那天沈最捧着邊渡接回來的滾燙白開水喝得龇牙咧嘴,餘光看了一百遍重新坐回小沙發上的邊渡,終于确定一件事。

——邊渡會說話,也會有自己的情緒,隻是他沒辦法正确表達。

一直到人物分析結束,編劇和導演也還是堅持即便有情感障礙,陳賜的聲線也不該那麼平靜。沈最沒争辯,隻順着說到時候看錄制效果來定。

好累,後半場讨論隻要一分神沈最就會看到那張沒什麼情緒,眼神卻一直追随着他的臉。

偏偏真是見了鬼,蔣玉川的很多句台詞都莫名其妙地存在在沈最的回憶裡。

很多次沈最甚至不覺得自己是在和工作夥伴對戲讨論劇情,而是回到了很多年前,是邊渡坐在自己旁邊,用他特有的、冷冷的聲音在同他說話。

甚至在蔣玉川說出“喬津,你抱抱我”這句台詞時,沈最莫名其妙地把身體轉了過去。

回過神來,雙臂已經僵在半空,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沈最尴尬地收回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讪笑着所:“配真好,給我都整入戲了,哈哈……”

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來,隻有沈最又縮着肩膀轉直身子。

心髒的鈍痛在持續,他不得不深深吸一口氣後問能不能明天再繼續。

回到小區,沈最長了記性沒有買關東煮。拖着疼得快裂開的膝蓋爬到四樓時,他還借着休息的那幾分鐘裡先勾出半個身子朝上看,确認“問題青少年”沒有攔截在他家門口。

還好還好,沒誰站在樓梯口,沈最可以順利地走進家門。

關上門的一瞬間,他抵在門口長長舒了口氣,心底卻又開始細細碎碎地感到疼痛。開始懷疑,昨晚是否隻是自己的一場幻覺,隻不過是白天看到了過分相似的身影,所以才會在燈光幽微時将這份想念捏出了實體。

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初那杯滾燙的白開水,喝進嘴裡燙得舌頭生疼,捧在手心,又無法緩解嗓子的幹啞。

怎麼都難受,怎麼都找不到能平衡的辦法。

注定又是一個翻來覆去折騰到筋疲力竭才能睡着的夜晚,沈最這一覺睡得比配了場重頭戲還累。

偏偏人倒黴時喝涼水都塞牙,昨夜睡到半夜起了高燒,今天則是門外隔壁老太太驚天震地的驚呼。

沈最又是從胸悶中醒來,然後被黑暈撲翻在地。

他死死壓着胸口,盡量忍着惡心和疼痛往卧室外走。膝蓋噴了一斤雲南白藥也沒消腫,每動一下都疼得鑽心。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老太太用方言罵道:“啊喲,大清八早的就站在人家門外面,是要吓死誰啊!個小讨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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