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洲瞳孔緊縮,不知道談靳為什麼要給江歲宜出頭,忿忿後退。
江歲宜看着談靳一步步向她走過來,整個人像是陷在冰窖裡。
江歲宜起身,座椅發出“刺拉”噪音,她說:“謝……”
第二個“謝”字沒開口,談靳便已經旁若無人從她身旁錯過。
沒有半絲留戀。
談靳身邊那公子哥扭頭,散漫拍了拍陸聞洲的肩膀,說“來上課的,别打擾人求知的路”,徹底把氣氛炒熱。
教室裡笑聲陣陣。
陸聞洲徹底呆不下去了。
在笑聲的襯托下,江歲宜站在那裡,直視談靳的背影,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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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妹子吧?上回賽車場被誤認為阿靳未婚妻那個?”
中午,坐在談靳身邊的公子哥還在納悶兒,揶揄地看了眼一邊的男人。
他就是上午開玩笑說“求知”的那公子哥,姓李,叫李紹齊,打小和談靳一個大院長大,認識十九年了。
“夠漂亮啊!”李紹齊湊到談靳耳邊,“人也夠辣,看着挺柔弱,說的話帶勁兒。”
談靳坐那兒單手刷手機訊息,另一隻手把玩銀質打火機,翻蓋開合間有清脆的聲音,男人的姿态頗為随性,但不搭理人。
李紹齊抓住談靳的打火機,沒搶得過,對視上男人警示的目光。
李紹齊即刻撒手,投降:“錯了,哥。”
談靳将手機倒扣在桌上,側了臉,看一桌目光,問:“怎麼的這是?”
李紹齊:“這不好奇?”
談靳哼了聲,将打火機順進掌心。
李紹齊揶揄:“阿靳,上午你那态度可不對,往常見妹子從不冷臉,就算是狂熱的女粉想非禮你,你都是用哄的方法叫那群女的滾蛋。”
李紹齊想起來前兩天的趣事,出賣隊友,笑話:“怪不得季夏揚那個b昨天在群裡刷屏,猜一姑娘是你的菜,就她吧?”
一桌的公子哥,都是名門之後,人模狗樣,不過季夏揚不是,他是談靳車隊的隊友。
整個圈子都圍繞談靳這個頂級公子哥來,捎帶上跟談靳走得近的季夏揚地位也水漲船高。
談靳就跟個風向标似的,大家都挺好奇,這個特别的妹子是誰。
談靳沒搭理李紹齊的論調,輕嗤:“他發什麼了?”
李紹齊啧啧稱奇:“說你被一個難搞的女孩纏住了。”
談靳打開銀質打火機,摩挲點火砂輪,低頭燃了根煙,薄薄的眼皮冷落微垂,問:“怎麼?”
李紹齊:“覺得稀奇,你身邊女孩不少,但頭回見你對妹子這麼心狠。”
“我心狠?”談靳撐下颌疑惑,他咬着煙想起那個台風天裡獨立的銀裙少女,單薄的身型讓人難忘。
談靳收回思緒,輕嗤:“你們沒生活嗎?聊我?”
李紹齊讪笑,打圓場,特意強調:“這不是靳爺最帥嗎?”這話一出,一桌五六個公子哥都在附和:“知道圈裡那群妹子說什麼嗎?說靳爺超頂、最絕。”
擠眉弄眼的描述,七嘴八舌在笑。
談靳掀開眼,罵了句:“滾。”
坐下沒多久,季夏揚就來了。
季夏揚和談靳前兩天在歐洲賽區半決賽,在京市比完決賽,成績太好,整個FR.BirTH車隊都跟上天似的集體休假。人清閑了,季夏揚在車隊昏天暗地睡到日上三竿,骨頭都散了。
飯上齊,季夏揚湊過來說:“靳爺,聊個你的八卦。”
不少人耳朵豎起來在聽。
季夏揚悠哉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遞過去給談靳看,“上回你那個未婚妻——啊不是,”似乎有不美好的回憶,季夏揚笑容一僵,自行糾正,“是‘準’未婚妻的妹妹,又來遞簡曆了。”
見談靳接過,他頗為調侃看他:“就那個你不喜歡的妹子,人好像不是為了你,是真喜歡賽車,業餘做過不少關于賽車的專欄,上學期你們學校發起的F1專欄采訪,四個記者她是唯一一個非職業的,表現得賊專業,還是高材生。”
談靳目光下垂,看到了季夏揚偷拍的簡曆照片。
求職理由那一欄,她寫了七點,有條有理。
隻有第七點頗為單薄。
——請闡述您經濟方面的理由。
——缺錢,貴車隊的助理能夠開出高于其他行業許多的價格,我非常向往。
清雅的字迹和人一樣,驚心動魄的漂亮。
但秦月茹的妹妹,會缺錢?
季夏揚顯然也看過,調侃:“看看,上次是不是想多了?因為自己的個人情緒影響判斷?”
談靳問:“怎麼說?”
“這姑娘就不是奔你來的,”季夏揚笃定,不知道在得瑟什麼,“也不是所有人都愛你。”
“……”
談靳錯開眼,冷笑,輕聲問:“是嗎?”
談靳骨節分明的手指蒼白、青筋遒勁,夾着煙,稍擡上移,看到了姓名。
江歲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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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彌:“歲歲,真抱歉,早上他們在議論,我不敢坐在你旁邊。”
上午江歲宜有四節課,雖然被談靳一行人打斷了謠言的散播,卻還是風聲不斷。
中午食堂門口,黎彌快步過來挽過江歲宜的手臂,軟着聲音說:“你不要生氣啊。”
江歲宜下了課便回宿舍拿東西,準備買個飯團,還沒到超市被黎彌叫住,笑了笑,安慰:“我沒生氣。”
黎彌雙手合十,閉眼虔誠道歉:“我錯了,我錯了,等會兒我請你吃飯,給你賠罪。”
江歲宜斂眉,稍顯苦惱:“彌彌,我下午要去小帆那裡做家教,公交還有十二分鐘就到了。”
江歲宜從高三結束就給一個小男孩補課,叫季夏帆,今年初一升初二。
黎彌沮喪,哀嚎:“你是不是生氣了!平時不都周末嗎?”
“真的沒生氣,”江歲宜用上了誇張語氣,微笑解釋:“小帆哥哥這幾天休假在家,小帆想跟哥哥多呆一會兒,特意請了假呆家裡,我去給他提前複習一下,要期末考試了,他不能總做吊車尾。彌彌,别想太多。”
黎彌被那笑容晃了眼,看的心都化了,感慨:“嗚嗚,歲歲,你最好了,你沒生氣就好,”她心有餘悸,“今早要不上談靳,還真不知道怎麼收場,都吓死我了。”
提及談靳,江歲宜表情有絲難堪。
黎彌打抱不平:“不被打斷,還不知道陸聞洲那個煞筆要說的多難聽!你之前不答應陸聞洲的追求是對的!”
江歲宜已經無心思考其他了,随口應了黎彌幾句,很快兩人便分别。
【歲歲老師,你到了嗎?今天可不可以早點結束?我哥哥下午四點要帶我去臨市的滑雪場。】
郊區的小别墅前,江歲宜剛好收到季夏帆的消息。
按響門鈴後,小男孩小火箭似的從三樓飛奔下來。
這是一位頗為英俊的小男孩,穿着卡通小獅子的睡衣,頭發上也卡着獅子發卡壓住呆毛,叫:“歲歲老師,你終于來了。”
他撅着有尾巴的睡衣到鞋櫃裡翻找給客人用的拖鞋。
江歲宜問了一些他的學業進度,突然聽到小男孩閑聊橫插一嘴:“我超級期待去滑雪的,我哥下午還會帶他朋友過來,聽說是個滑雪高手,我昨天一晚上都激動得沒睡着!”
江歲宜看他咧嘴笑的樣子,彎腰,摸摸他的頭,溫聲說:“知道啦,意思是不是要早點開始?”
小獅子睡衣的男孩腼腆,卻大幅度點頭,一看就是真誠實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