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任晚娴打量面前的人。
總體來說,是個俊美的少年人,穿着有幾分書生味道的青衣衫,飄逸、微長的黑發有幾縷垂到耳朵根,與師父的正經和一闆一眼不同,面上全是18歲熱血少年才有天真爛漫,爛漫之中,又帶着點不好意思,再加上和善無害的眸子,平白讓他俊美的容貌上,多了幾分違和的傻缺之氣。
“你這孽徒,還不快離小師妹遠一點!”
與對方面上的和善相對的,卻是身後師父那帶着冷意的呵斥。
在她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對方也不見生氣,立刻退了十幾米。
“小師妹?哦,小師妹啊,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大師兄,我叫景行。”
害怕?害怕什麼?
“我叫任晚娴……”
“轟隆!”
任晚娴用她兩輩子加一塊大概超過30年的閱曆保證,在此之前,她不怎麼信有人會倒黴到平白無故被旱雷直接劈中。
更别提這種事就發生在眼前,而且大師兄身後的建築物,屋檐上明顯有起到避雷針作用的雷虬雕塑。
這裡的天氣非常好,碧空如洗,一看就知道不适合打雷。
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也沒必要太糾結,反正……被雷劈的正主,除了頭發支棱了幾秒鐘之外,看着也沒别的損傷——衣服都沒破呢。
扭頭看了一眼師父,後者本來因為景行師兄的出現面若冰霜來着,注意到她的視線後,那些冰霜軟化了,淮仙人溫言道:“晚娴,你初來乍到,定會有些不适應,就讓……”
任晚娴:似乎在思考哪個徒弟更靠譜一點,并因此陷入了長達數秒的沉默?
……她的師兄師姐們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喂!
頓時間,任晚娴對自己未來的山上生活充滿了灰敗感。
失策了啊,以為師父看着靠譜,正氣十足,自覺上梁正了,下梁也歪不到哪裡去,但這顯然隻是一種美好的錯覺……
“師父,您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有什麼是弟子能為您分憂的嗎?”
景行師兄帶着陽光的笑容,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說道。
淮仙人:“……”
任晚娴很确定,她從師父眼中看到了某種胃疼和“也不是不行”的妥協。
“好吧……你帶着小師妹熟悉一下師門,不許教導師妹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明白為師的意思。”
景行師兄連連點頭,連連保證。
然後師父臨走前,看了一眼腦袋前屈,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和任晚娴聊點啥的大膘鶴阿白,拉着它走了。
任晚娴:……
……
“……這就是大概的情況,晚娴師妹,這裡叫做不知觀,曆史悠久,治域廣闊,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來,這裡是全師門最好的觀景台,你瞧……從這裡可以看到五個山頭對吧?它們分别是大孽山,二楞山,三高山,四傻山和你的山頭,目前還不知道叫啥……怎麼了,是師兄說得太快了嗎?”
景行師兄十分和藹親切,單就目前的表現而言,比她想象中和睦的同門關系,還要好一些。
如果……能忽略掉在短短十幾分鐘内,景行師兄依次遭遇了數次不講道理的不幸的話……
這些天譴一般的不幸事件,包括但不限于:不知從哪飛來的劍氣、腳下的台階突然壞了、說話時往嘴裡倒灌的冷風、領口的衣物突然想要勒死主人、路過的一隻白眉松鼠不知為何死咬着他的小腿并且這些死死咬他腿的小動物還有不斷增多,疊疊增高的趨勢。
更令任晚娴深感佩服的是,哪怕在短短十幾分鐘裡頭就已經遭遇了常人一輩子難以全栽個遍的倒黴事件,景行師兄面上卻一直帶着陽光、開朗、樂觀、積極向上的笑容,和她介紹着不知觀的風土人情。
再結合其信息量奇大的發言,以至于才思敏捷如任晚娴,都隻能在老半天的後,勉強擠出這樣一句話:“額……所以說,師父收我做關門弟子,是因為除了咱們腳下這座山,隻有五個山頭可以分?”
景行師兄娴熟的把那隻咬累了的白眉松鼠撈到懷裡,稱贊道:“師妹真是冰雪聰明。”
“嗯……那,不知觀,加上我,算上師傅,一共隻有六個?”
“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