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J8K”
謝麒站在道邊,揮了一刻多鐘的手才攔了輛車,倆人你推我搡鑽了進去。
王景連自己怎麼上的車都不知道,靠着柔軟座椅,直接睡了過去。
……
陽光照在眼皮上癢癢的,王景眉頭卻越皺越緊,如置身于冰窟與火海之間,一會冷一會熱的,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吵的他頭疼欲裂。
王景動了動手指頭,接着脖子幾不可見地挪了挪,眼皮像是被膠水粘在一起,顫動半天才艱難掀開,眼珠子登時被射入的光亮刺得酸酸脹脹,湧出一汪淚來,待淚水順着眼角流出,視線由模糊變清晰,映入眼簾是一片烏漆嗎黑的房頂,一顆梳着羊角辮的頭顱動了動,接着撕心裂肺喊了起來,“娘,大姐醒了!”
那一嗓子簡直魔音穿耳,差點給王景震的再次昏過去,整個腦仁都在嗡嗡作響,他下意識閉上眼,眉頭緊鎖,過了會,身下的床晃了晃,接着,他被人一把抱進懷中,凄厲喊聲在耳邊炸開,“大丫頭,睜眼瞧瞧娘啊。”
???
王景滿心問号,原本還想裝睡,先觀察一下是怎麼個情況,可一聽到那哽咽的女音,不知怎麼的,胸口泛着酸,又好像燒了起來,已自行睜開了眼。
頂上是一張陌生面孔,臉色焦黃,眼窩深陷,憔悴的眼中透出急切的熱光,定定地望着他,抿起來的嘴唇因緊張而不時抽動着,這中年女人一見王景醒了,眼中立刻湧出淚水,順着她鼻翼兩邊的皺紋流了下來,她緊緊抱住王景,喉嚨裡發出壓抑得幾欲崩潰的哭聲,“大丫頭啊,你這是怎麼了啊?”
王景明明不認得這個中年女人,可一聽對方說話,眼睛立刻濕潤了,模模糊糊似蒙了一層幕,旁邊也跟着傳來個弱弱的哭聲,一時間交織在一起,王景心髒像是正被小火慢炖一般,焦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娘,大姐終于醒了,太好了,嗚嗚嗚,太好了!”剛剛被中年婦人擠開的女孩守在床頭,這會也撲簌撲簌掉起了眼淚。
王景循聲望去,見那女孩也就五六歲,穿着一身青色粗布衣裳,頂上梳着一對亂糟糟的小角,發育不當似的細脖子細肩,整張臉上因為瘦,隻有一雙眼眶深陷,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女孩見王景望過來,張嘴嚎啕大哭,“大姐,哇啊啊啊……”
王景心想自己是酒精中毒喝蒙圈了?還是在夢裡?
他下意識摸了摸頭,摸到一塊涼絲絲的粗布貼在頭上,放下手湊到鼻間聞了聞,究竟有什麼味他已經聞不見了,因為他看見了自己細細弱弱的手掌,枯枝般的手臂,比原本的小了好幾圈,連之前手背上縫過四針的傷疤都沒了,掌心隻剩下一些不薄不厚的繭子。
王景一個激靈,身體裡仿佛過了道電,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使勁咽了口口水,這一吓意識反而清醒了些。
中年婦人緊緊抱着王景,不舍得松手,“你是多大的氣性,摔了一跤,咋就立時就背過氣去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啊!”
王景整個人木了,哭嚎聲像是似近似遠的背景音,到最後隻看見對方嘴巴開開合合,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順着婦人的肩膀,定定望着前方。
滿目破爛雜物,黑乎乎的牆上,剝落下來的土渣草梗倒挂在犄角旮旯,上面開着幾扇直棂窗,窗上的白紙不知多久沒換,不僅破損的地方不少,更煙熏似的黑黃,外面陽光照進來都打了折扣,整個屋中跟地牢似的昏暗。
“大姐!大姐你醒了!”忽然,從門外又沖進來一個小身影,撲到床邊才看清是個七八歲的女孩,跟難民似的,又黑又瘦,她抱着王景的胳膊,一通哭天搶地。
看着這一幕,王景不禁恻恻心酸,下意識要伸手安慰一下,忽然,一道靈光劃過心間,讓他終于想起一件被他忽略的事。
等等,大姐?
王景頭發絲都麻了,身體裡忽然爆發出一股力量,讓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快速往下/身摸了一把。
卧槽,我鳥呢?
我放在這那麼大的鳥呢?
這打擊實在太大,甚至比他穿越還要大,王景望了望眼前陌生三人,接着兩眼一翻,昏了過去,昏迷之前,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紛紛叫着“大丫頭”、“大姐”。
意識起起伏伏像是泡在水裡,有人帶着他在水底暢遊,無數記憶畫面快速在眼前閃過。
他變成了一個旁觀者,看着一個婦人,帶着三個女兒,因生不出兒子,被婆家趕回娘家,并送上一紙休書,婦人的丈夫,性子懦弱,不敢反抗母親,被趕女人的娘家雖曾找上門去理論,可礙于人丁單薄,又被那丈夫母親以“不事舅姑”為理由打發回來。
婦人整日以淚洗面,她大女兒氣不過,再次尋上門去,卻被親奶奶推了一把,直挺挺摔在地上,立時沒了氣息。
這一推,推走了甯家大娘子甯小春,推來現代醉漢王景。
這尼瑪誰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