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覺得自己補的這句有些多餘。
她出去闖禍的時候,又哪回不是陸昭陪着?
聽到隻是去了太華寺,崔司徒顯然松了口氣,轉了個話題:“你叫陸衡哥哥,那陸昭與他乃是同胎所生,怎麼就總陸昭陸昭的叫?”
知窈胡亂點了點頭,坐到自己位子上。
反正這話也不止提過一次,但她就是改不過口來——要她叫陸昭哥哥,還不如叫她啞了算了。
崔司徒也沒再多說,舀了一碗魚湯,還未來得及遞給她,便叫自家夫人截了下來:“去太華寺做什麼?爬樹?”
“家裡的樹是不夠你爬了?”
知窈轉回頭,一記眼刀飛在後頭站着的竹月和丹朱身上。
兩個小丫鬟當即往後縮了縮。
“别怨她們,好在你沒傷着,不然她們都得挨闆子。”
知窈“哦”了一聲,看向崔夫人,軟着聲兒:“阿娘,想喝魚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崔夫人歎了口氣,再闆不住臉,“就記挂着這麼點東西。”重新給她舀了一碗熱的,放到她手邊兒,還不忘囑咐一句:“别燙着。”
崔夫人想了想還是氣不過,擡手在她額頭彈了一下,“你啊,明年可就及笄了,哪還能一直把你當孩子看?”
“在家裡如何便罷了,你在外頭,多少還是要顧着些。畢竟是女兒家,要及笄了就不能再跟小時候一樣,無法無天……”
知窈一手捂着額頭,另隻手給崔夫人夾了一筷子菜,“女兒知道了。”
崔司徒也跟着給自家夫人夾了一筷子菜,“那也是明年才及笄,還有一年呢,慢慢她也就明白了。”
知窈立馬點點頭。
旁的不說,這兩年她被拘在學堂裡,雖不算勤懇,但總歸也沒闖什麼禍。
比小時候好多了。
崔夫人看着她喝了幾口魚湯,在心裡歎了口氣。
罷了。
窈窈從小就被護得周全,金尊玉貴地長起來,難免小孩心性。沒有嬌縱得不成樣子,已是不錯了。
總歸婚事是早就定下了的。
陸家關系簡單,這一輩兒上,除了皇後娘娘,便隻有陸侯爺自己。
陸夫人和她是手帕交,兩人脾氣相投,這些年窈窈往陸家去得勤,陸夫人也是真心實意疼她,把她當自己女兒看。
陸衡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長大的,還真是個能一直把窈窈當孩子哄着顧着的。
等過兩年,窈窈嫁過去了,也跟在家裡沒什麼區别。
若是真能這麼孩子心性地過一輩子,又何嘗不可。
這麼一想,她心裡便松快了許多。
魚湯鮮美,知窈足足喝了兩碗,才放下碗筷。
崔夫人見她用得差不多了,才說起另外一樁事:“你于家表妹,可還記得?”
她背書背得不快,但記人幾乎是過目不忘。幾乎是阿娘一提,她就想起來,“希月?”
說是表妹,其實也不過比知窈小了幾天而已。
大概是她八歲那年,于希月在崔府住了小半年,說是養病。
那段時間,府上雞飛狗跳——她們倆不管怎麼都能吵起來。一旦鬧起來了,她阿娘定然是不會站在她這邊兒的,哪怕明明就是她占了理。
這對當年的崔知窈而言,無異于天塌下來了。
那段時間,陸衡陸昭也不好經常過來看她,她受了委屈,隻能自己跑去承恩侯府。
侯府後院假山旁的那座涼亭便是他們最常待的地方。
她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講給他們聽,說着說着就開始抽噎。陸昭義憤填膺,陸衡一邊哄着一邊給她剝着葡萄,一顆顆酸甜可口的葡萄喂下去,不用一會兒眼淚就止住了,隻抓着他袖子,眼睛通紅:“阿衡哥哥,再吃一顆。”
——這時候隻要陸昭稍稍一打岔,逗她開心,她的注意力便完全跟着走了。再沒一會兒,就能高高興興跟着陸昭出去玩兒了。
于希月在崔府住了多久,兩人就吵了多久。
但真送于希月走的那天,兩人卻又像關系好得要命一般,抱在一起哭,大人拉都拉不開。
“你舅父升遷,這兩日就要搬來京城。我同你陸家姨母說好了,等希月來了,便跟你一起,在學堂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