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得一時有些語無倫次,“陸昭!你頭暈不暈,疼麼,還是渴……”知窈踮腳去試他額頭,卻被他一把抓住。
“真的沒毒。”
“不行。你等着,我去看看有沒有人路過——”她話音剛落,真就聽見一陣馬蹄聲響起。
聽動靜,人還不少。
“哎——”知窈不過剛喊了一聲,就被陸昭捂住嘴,拖到樹後。
陸昭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看她點了頭,才松開手——這片林子本人迹罕至,對方來勢洶洶,還不知是敵是友。
知窈偷偷探出腦袋看了一眼。
下一刻,陸昭便看見她眼神一亮,徑直沖了出去:“阿衡哥哥!”
陸衡擡手,身後一隊人馬立刻收刀入鞘。
知窈已經跑到了他馬下,擡頭看他,上氣不接下氣:“陸昭為了救我被蛇咬了,你快帶他去看郎中……”
陸衡擡眼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出來的陸昭,而後俯身,将手遞給知窈,“先上來。”
知窈順從地上了他的馬,聽見他轉頭吩咐身邊的冬青,“送二公子回去。”
陸衡兩手握着缰繩,自然而然便将她圈在身前。
她去看陸昭——因着她在馬上,難得視線比陸昭高出一塊。
陸昭似是同她對視了一眼,笑得漫不經心,翻身上馬,隻留了一句“不必”,便策馬先一步飛馳出去。
知窈的視線下意識随着他走,一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
下一刻,突然聽見耳邊一聲“駕”,身下的馬猛沖出去——她猝不及防,生生撞上身後人的胸膛。
她察覺自己被鎖緊,可身下的馬沒有絲毫減速的迹象,耳邊的風呼呼而過,眼前的景物飛速變換,快得讓人心悸。
連身後的那隊人馬都被甩下。
她眯着眼睛辨認了一下——他們走的是另一條回城的道,比陸昭走的那條還遠了一些。
從前陸衡接她送她,幾乎都是用馬車,極偶爾騎馬帶她,也是慢慢悠悠如閑庭信步。
眼下這樣還是第一次。
劇烈的颠簸之中,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仰頭叫他:“阿衡哥哥!”
“慢、慢一點。”
陸衡低頭看了她一眼,卻沒開口。
但速度到底還是漸漸慢下來,甚至停下了。
知窈松了口氣,緩了一陣兒。
她聽見身後有窸窣的動靜,轉頭一看,是陸衡解了水囊,将水倒在随身帶着的帕子上。
雪白的帕子被水打濕,下一刻,他輕輕掐住了她下巴,擦過她嘴角。
他動作很柔和,但水是涼的,還是激得她瑟縮了一下。
看見帕子上沾的血迹,她才反應過來——
大概是方才吸陸昭傷口的血,不小心蹭上了。
陸衡一遍遍仔細地給她擦淨,又叫她漱了口,才開口問她:“從哪學的?”
他問得心平氣和,但知窈總隐隐覺得有些壓人,一五一十地答:“話本子裡。”
“你知不知道,若咬他的真是毒蛇,你這樣行事,也會跟着中毒。”
這話本子裡倒是沒說。
可是,知窈擡頭,“陸昭是為了我才會被咬傷,我總不能看着他不管。”
“他把你帶了出來,就該顧好你的安危。”陸衡一隻手壓在她肩膀,“你可以去找人救他,可以想别的辦法,但不該把自己搭進去。”
知窈咬了咬嘴唇,扭過頭去不說話。
他掐着她下巴,将她扭回來,“若真是毒蛇,若我不是剛好路過,你和他一起中了毒,要怎麼辦?”
他眼神發冷,知窈隻看了一眼,便将視線移開,突然委屈得鼻子一酸——阿衡哥哥從前不會對她這麼說話的。
為什麼今天莫名其妙這樣?
他明明就是路過了,就是來了,為什麼要去想他如果不在的事情?
察覺她的變化,陸衡歎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便軟和下來:“算了。他救你一次,你救他一次,便算平了。”
“窈窈,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