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如白晝的地方忽然變得陰暗了許多讓那些原先已開始勘查作業的人員都罵罵咧咧起來。莫白風轉頭向虞雨說:“走,我們去看看那些書。”虞雨立刻打開一盞手電,和莫白風走進了石室。轉身時他回頭對秦封說:“哥們,我們先去。”秦封一言不發地點點頭,眼睛盯着那盞唯一幸存的大探照燈,眼睛裡映出了晃眼的光。虞雨心裡有股别扭怎麼也說不上來,隻能跟莫白風走向較遠的一個墓室,周圍越來越陰暗了,地下有些冷,那流動的空氣細膩粘稠,像是有實質一般在人皮膚上停留。這下虞雨才有了墓地的感覺。“真不愧是陰墓。”虞雨憋着的一口氣到了石室之後終于吐了出去。他不知道莫白風幹嗎要到最裡頭的這一間來。莫白風手裡握着冷光棒,幽弱的光鋪在他臉上有些發青。
虞雨的心裡蓦然就打了個突。
“喂。”兩人同時出聲,互相愣了一下,然後莫白風說:“你先說。”
虞雨猶豫了一陣,然後小心地說:“我覺得那秦封不對啊,助手不是要和考察人員一起的麼,他身邊怎麼沒個助手啊?就算是他助手留在哪裡研究了,也不會耽擱那麼長時間。”莫白風皺着眉,緩緩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作用,他的動作僵硬得讓人發寒。周圍是一室的書架子,架子上全部鋪着老舊的書籍,灰塵已經一大把了,他們進去的時候似乎有黑色的爬蟲從裡面逃出來。除此之外石室倒是空空蕩蕩。
“我也覺得……”莫白風張了張嘴,“他好像和小時候有點不一樣……怎麼說呢,一個人從小到大總有點東西是不變的,但是我就是覺得别扭……你打算這麼幹站着?把那張凳子給我拿過來,我們一本本看。”虞雨聽着也漸漸有些警惕古怪,聽到他說這話趕緊順着他的眼光去找凳子,架子前果然有一張積滿了灰塵的紅木圓凳。虞雨一愣:“怎麼會……”剛才明明是空的呀。
“怎麼了?”
“沒什麼。”虞雨迅速去拿那張圓凳。凳子年代久遠,雕工很精細,沒等莫白風用上,他已經開始研究起那枚圓凳凳腳上的獸形雕紋:“哎,你是學民俗的,看得出來這是什麼?”莫白風蹲下來看了看,皺着眉搖了搖頭:“好像哪裡看見過……不記得了。”說着将那枚凳子往石室當中一擺,抽了本書就坐了上去。
虞雨說得沒錯,這裡的字還真有些古怪。
“你看出了點兒什麼麼?”虞雨也抽出了一本來,線裝的本子很脆,他抽出來的時候一隻黑色的蟲子掉了出來,吓了他一跳。
莫白風沉吟了一會兒說:“不認識。但是……眼熟。”
虞雨撇了撇嘴,嘲笑說:“你看什麼都眼熟。”
兩人靜靜地看了一小會兒,因為打着手電,虞雨的眼睛有些酸痛。再加上這墓室裡靜得古怪,仿佛空氣都是膠着的。他正要和莫白風說句話,一轉頭突然看到莫白風正盯着他看,映出幽幽冷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影影約約是一個長頭發女人的影子。虞雨腦子裡一片空白,心想完了,大叫了一聲“啊!”往後退去。誰知再看的時候,莫白風正一臉看瘋子的表情看着他,嘴裡吐出一句:“你發什麼神經?”虞雨狠狠喘了幾口氣,小心地看看莫白風,不像有鬼的樣子,于是躲躲閃閃地立定說:“沒……沒什麼……你……你看我幹什麼?”
“你以為我想看你?”莫白風翻了個白眼。那個白眼在他手裡照上來的冷光棒的光芒下有些讓人發毛,虞雨突然覺得自己牙有些酸。“我說,”莫白風正色說,“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太安靜了一點?”
虞雨愣了一下,仔細聽了聽,皺着眉點了點頭:“是有點。”照理來說,外頭滅了兩盞燈,應該鬧哄哄的,他們一開始站在這間石室外頭還有很大的人聲,可是現在這會兒居然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虞雨突然覺得這裡的空氣沉得可怕,好像是膠體一般,連聲音都無法透進來。虞雨又開始發冷了。莫白風托着腮思索了一陣,說:“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虞雨正要回答,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陰冷的聲音:“不用了……”那個聲音太近了,幾乎就在他脖子後面,冷氣猛地蹿進了他的脖子裡。虞雨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撲到莫白風身前,沒想到一擡頭,面前的不是莫白風,卻是一個被他驚惶下用力拽住的長發女人!那女人穿着古怪的紅色袍子,渾身散發出一股腐朽的鐵鏽味。她的雙眼睜得很大,眼球幾乎要滾出來,眼角殘留着歪歪扭扭的血迹,一張青白的臉上咧開了破裂的嘴朝他無聲無息地笑。虞雨連叫都叫不出來,一撒手,拼命往後退去。那個女人一把抓住了他,瘦骨嶙峋的手好像隻有骨頭,掐得他肩膀生疼,仿佛刺進了皮肉一般。接着那個女人伸出了另外一隻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虞雨猛然一陣頭暈目眩。
“你發什麼瘋?!”
虞雨狠狠眨了眨眼睛,站在面前的是莫白風,正一臉疑惑地看着他。莫白風的一隻手正抓着虞雨的肩膀,下手并不重。虞雨趕緊回頭去看門口,門外站着秦封,也一頭霧水地看着他。“我過來告訴你們一下,外頭又有一盞燈爆了,你們最好不要出去,現在外面很混亂,别去添亂。”是幻覺嗎?虞雨冷汗直下,可是太真實了,他肩上還火辣辣的疼。
“你抓我這麼緊幹什麼?”虞雨拉下莫白風的手,撩開了衣領子,就着冷光棒的光芒,莫白風和秦封以及虞雨自己都看到那肩膀上的五個深紅色的痕記,皮肉都陷了下去,痕迹中央是月弧形的,似乎是指甲掐了進去。莫白風吓了一跳,看看自己圓潤的指尖,疑惑地說:“我沒用很大力氣啊。而且我也沒養這麼長的指甲……”虞雨聽得毛骨悚然,立刻站起來拍拍屁股故作鎮定地說:“臭小子以後别下手這麼重。要我重傷出去了你也得一塊兒出去。”嘴上這麼說着,虞雨心裡還真有點想出去了。
說到這裡,莫白風轉頭突然問了秦封一句:“大秦,你助手呢?”虞雨吓了一跳,想這小子怎麼這麼直接呀,一轉頭就看到秦封臉上閃過了微微有些扭曲的詭異神色,轉眼又是那個爽朗的大漢。那表情閃得太快了,虞雨以為自己産生了錯覺,。
“他正在幫忙修燈呢。技術人員一直沒有到,他懂點電學,就上去了。”秦封的嗓門很大,在這個屋子裡顯得有些悶聲悶氣的。
莫白風又問:“你負責哪一塊的?”
秦封愣了一下說:“我本來是研究屍體的。當初沒有找到屍體,我就被派下來研究棺木。說不定會發現屍體真正葬的地方。”這是正常的。古代為了怕盜墓賊偷盜時貪圖屍體上的首飾而冒犯了死者,很多人家都選擇設置一個假棺,裡面鋪上金銀,意思是盜墓賊錢可以拿,但是屍體不能碰。一般的盜墓賊拿走了寶物也就作罷,然而也有少數打死要找到屍身的真正處所,相信屍首上有更值錢的東西。
“你是說那個棺材是一個假棺?”莫白風問。
“照現在看來是如此,”秦封說,“而且我們研究那個棺木也有點眉目了,屍身很有可能就在那個棺材底下。”莫白風和虞雨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你們要不要去看看?距離不遠,往裡走的,不會擾到外面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