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舌尖動了動,豬油渣的焦香味從口腔中品味出來,葷油帶來的膩味被酸菜很好地中和,配上柔軟蓬松的包子皮,顯得格外的适口。
燒餅張沒說話,連往日吃一口燒餅喝一口水的習慣都抛到了腦後,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包子,直到三個大包子下肚,他還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吮幹淨最後一點湯汁。
工友們在他吃第二個包子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燒餅張在他們一群人中一直是講究人,别人狼吞虎咽的時候,他都是慢條斯理地撕下一塊慢慢吃,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兇的吃相。
見他停下來,便有人問了:“诶,老張,你這一口接一口的,這包子比你做的肉燒餅都好吃?”
燒餅張噸噸噸灌了半壺酸梅湯,一抹嘴巴長長地舒了口氣。
“舒坦。”
他沒接話,先叮囑梅娘,“這酸梅湯夠味兒,你回去先趕緊把明天的份定下,我來上工帶一壺過來。”
等梅娘應下,他才轉頭跟工友說話。
“那可不,這包子香的,老張我走南闖北就沒吃到過幾次這麼好吃的。京城那家大名鼎鼎的仙客來,一個包子就要半貫錢,跟今天這幾個吃起來也大差不差。”
末了又說,“要是用的料足一些,我覺得比那家都好吃。”
燒餅張早年在京城大酒樓做過小學徒的經曆,可是這小城裡傳遍了的。
他不過是被大師傅指點了幾句,回到這裡就能開家回頭客無數的食鋪,可見那仙客來酒樓的本事。
所以當聽到他這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嘻嘻哈哈的沒當回事。
“老張你吃了這麼多年燒餅,隻怕給你刨條草根都能誇出花兒來。”
“就是,仙客來那是什麼排面,聽說連皇帝老兒都誇過,拿着幾文錢的包子比,你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燒餅張本來隻是順口感歎一句,但他們都質疑他,這逆反心理一下就上來了。
包子總共就三個,剛才全進了他的肚子,手邊就剩一個喝了一半的酸梅湯。
“不說包子,就這酸梅湯,誰家都能煮,大家也都喝過。但這一壺,絕對是酸梅湯裡的極品,我敢打包票,這方子放在大酒樓裡也是壓箱子的絕密。”
他這麼死命一吹,一部分人嗤之以鼻,但也有一部分人還真被挑起了興趣。
燒餅張就給這部分一人分了一小杯,嘴裡還念叨着:“真是便宜你們了。”
看到水壺裡又少了一小半的酸梅湯,他心疼得直抽抽,忙不得把剩下的部分倒進了随身的水囊裡小心放好。
“怎麼樣?”沒有喝到酸梅湯的人好奇地問舌頭最靈的老李。
被注視着的老李用前所未有的慢速度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臉上還帶着沉醉的表情。
但即便他喝得再慢,就那麼小小一杯,很快就見底了。
最後幾滴酸梅湯混着泛濫的口水咽下,老李忙舔着臉湊到燒餅張身旁:“張老哥,你這飲子真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再給小弟來點兒呗。”
他一湊過,燒餅張就第一時間捂住了腰間的水囊,連連搖頭:“不行,我就剩一個底兒了,下午就指着它熬日子,真分不出來了。”
梅娘在旁邊确定明天午飯的燒餅訂單,轉頭見丈夫被好幾個人圍着,隻能窘迫地往後退,忙沖過推開他們,
“幹什麼!幹什麼!我給我們當家的帶飲子,你們還想強搶啊!給錢!八文一壺,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