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賣的好,白景打算多煮一桶酸梅湯,慢慢的也就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了。
夏天日頭長,就算太陽下山了天也還能亮挺長時間,所以大家也都習慣了晚些吃飯。
白景三人把兩大桶酸梅湯放到一旁晾着,打算等熱氣散了再放到井水裡降溫。
“梅姐,酸梅飲子好喝嘞。”白景直接在門口探頭喊了聲。
隔壁燒餅鋪就傳來了回應:“來了。”
梅姐來的很快,白景才剛把竈台擦幹淨,連鍋碗瓢盆都還沒開始洗,她就拎了一個水壺進來。
白景取了碗給她打酸梅湯,冒着熱氣的酸梅湯隔着木桶也燙手。
梅姐站在一旁看着她打水,順口閑聊幾句:“今晚吃什麼?要不去我家吃燒餅。”
白景将最後一點酸梅湯填滿水壺,把端子挂到一旁才回道:“中午做的包子還有一小半,晚上拿豬油煎一煎,配上一盅酸梅湯就對付過去了。”
梅姐就沒再說什麼了,她家裡也就是這麼吃的,中飯晚飯吃的燒餅都是早上用剩下的餡兒和面團。像昨晚那樣豐盛的吃食,那是隻有來客人或逢年過節才有的待遇。
又閑扯了幾句,等水壺沒那麼燙了,梅姐就拎了水壺起身:“我先走了。”
白景忙着刷盆沒有送她,隻提高聲音喊一句:“慢走。”
*
天邊的餘晖一寸寸收斂,屋子瓦舍間也漸漸飄出縷縷炊煙。
白景起鍋燒起熱油。
幾個大包子被吊在井裡,除了表皮微微發硬外,并沒有變味。
白景把裝了小蔥的籃子一起提上來,就這井水洗去浮塵,等進了廚房豬油正好化開。
她用油刷把豬油均勻刷在鍋底,将剛拿出來的大包子一個個整齊地擺放在鍋底,然後下意識退後一步左右觀察并把其中一個不太平整的包子轉了個面。
等做完這一串動作,白景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不需要拍攝視頻了。
前世是觀賞類美食博主的她,總是無意識關注制作過程的可看性。
“還真是職業病。”她有些懊惱地一拍腦門。
把竈膛裡的柴火退了一根,隻保持着小火,慢慢煎着。
炙熱的油溫烘烤着包子,邊緣冒出淺金色的小泡泡,包子底部由嫩白色慢慢轉為焦黃色。
趁着這時間,白景取了一撮面粉加水調了一碗面粉水,打着圈兒倒進鍋中,然後蓋上蓋子焖煮。
面粉水能讓煎包的口感更加酥脆,白景以前吃水煎包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底部焦焦脆脆的那一層。
焖煮至水分收幹,鍋裡開始響起“滋啦滋啦”的聲音,白色的霧氣一陣陣升騰而起。
混合這焦香、油香和包子的鮮美味道,慢慢朝窗外飄去,然後悄然像周圍擴散。
“什麼東西?好香。”
這突如其來的香味,讓本就處在飯點的人們忍不住地分泌口水。
有些人還沒用飯,就空着手,有些人吃得早些已經端上了碗,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被這股香味吸引,聞着味兒找過來。
有昨天來過的人一看到熟悉的店面,臉上就露出無奈之色,
“怎麼又是他家啊。”
“好香,這是賣什麼的?我得買點嘗嘗。”有第一次來的路人死勁吸氣,恨不得把所有香味都吸進肚子裡。
旁邊就有人給他科普了,“他家啊,賣酸梅湯的,這麼香的菜品,可惜就是不賣。”
路人就震驚了:“不賣?!有這手藝,隻要開了門就等着收錢了,有錢都不賺?”
旁邊另一個人聽到這話就插進來了,也跟着歎氣:“誰說不是呢,昨天晚飯比這還香。我們當時捧着碗在路這邊蹲了整整三排,口水直流,那場面叫一個壯觀。”
“有人按捺不住去問老闆賣不賣,嘿,你猜怎麼着?”那人賣了個關子。
路人很上道地追問:“怎麼着?老闆說什麼了?”
他一拍大腿,憤憤道:“老闆說明天開業,嘿,我大早上就去等着,結果他愣是到巳時才開門,賣的還是酸梅湯!你說氣不氣人。”
路人:“那你買了嗎?”
那人:“……買了一碗。”他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還真挺好喝的,我第一次喝到這麼好喝的酸梅湯,可惜早上要去上工,趕不上了。”
旁邊衆人聽到他這樣都還記挂着那酸梅湯,也琢磨着抽空去買一碗嘗嘗。
“今晚做了什麼,這麼香?”白母帶着福伯走進店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不由驚喜道。
福伯嗅了嗅,早年他跟着白父打下手沒少見識各色吃食,聞了一下就猜道:“聞着倒像是煎包,卻多了股不一樣的焦香。”
“早前老爺還可惜小姐身子不好,不能繼承他的衣缽,沒想到現在也能靠本事養活一家子了。”說起舊主,福伯眼角泛出了些許淚花。
白母的表情沒變,隻語調沉了些:“進去吧,把情緒收收,免得景兒擔心。”
故人已逝,活人還得繼續生活,兩人在店裡的飯桌前略坐了坐。
伴随着越發濃郁的香氣,心中的悲傷也在快速退去。
“水煎包來啦~”
後廚的簾子被掀起,白景端出盤煎得金黃的大包子。放下盤子後,她又從旁邊的櫃子裡取出三副碗筷,一一擺好。
“我去拿壺酸梅湯出來。對了,要不要來碟小香醋。”
白景沒有吃包子蘸醋的習慣,但也知道很多人覺得水煎包必須配上醋才算完整。
白母:“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