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伸上去的手剛要覆蓋上肩膀那片肌膚,眼看就剩了一個指頭的距離,又被主人果斷拉回了。
朗薄淵額上滲着汗珠,注意力又都轉到了傀儡低垂的眉眼上。
奇怪的情緒驅使着他伸出了手指,輕輕挑起了小傀儡的下巴,一睹傀儡的容貌。
看到面目那刻,朗薄淵就撤了手。
實在是太像,太像衿逸舒。
不同的是,他身上似乎沒有嗆人的花粉味,沒有那淡淡的蘭香。
朗薄淵不太确定,手伸到了小傀儡腦後,按着他的腦袋挨近了自己,深深在他頸旁嗅了嗅。
确實沒有了。
他放心地松開了小傀儡,告訴自己這不是衿逸舒。肯定是因為傀儡珠本就是衿逸舒做出來的,多多少少和本尊有點像,似乎也不足為奇。
“主人。”
“……嗯?”朗薄淵剛從他頸下探出來,耳朵邊就聽到了這聲“主人”,聲音還是和衿逸舒一模一樣的清淩,尾音又有點綿軟。
但是朗薄淵絲毫沒有做錯事被發現的顧慮,反而擡起頭深深凝望着小傀儡的一舉一動,仿佛方才做出逾距行為的人是小傀儡一樣。
傀儡的眼睛迷蒙地睜開一條縫,迷迷糊糊又道了一次:“主人。”
朗薄淵這次卻不回答。
傀儡揉了揉眼睛,彎着身子一點點靠近了他。
朗薄淵不閃也不躲,兩手撐在身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到底要做什麼,但在他一點點接近自己時,他的手上已經冒出來了一團小火苗。
傀儡已經到了他面前,和他貼得極近,一隻手生澀地繞到他腦袋後,頭低了下去。
朗薄淵覺得自己的脖間有點冰涼的氣息,這點冰涼,似乎也讓他手中的火苗變得逐漸微弱。
原來是學着他剛才的動作。
朗薄淵笑了笑,勾起了他的下颌:“學的倒挺快的。”
傀儡從他頸間擡起頭,腦袋一下磕到他的下颌,然而像感覺不到疼,小傀儡隻仰着臉,眼睛水靈靈地看着他。
但朗薄淵卻感覺到疼,不僅是被碰的下巴疼,就連額頭也疼。
這是因為,傀儡和主人身體之間是互通的,主人有辦法通過傀儡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而相應地,主人也能感受到傀儡所感受到的,比如疼痛。
疼倒不算什麼,朗薄淵并不生氣,反而他還對這個很像衿逸舒的傻傀儡起了點興趣。
垂眸對着這張貼近的臉,朗薄淵看到了以前衿逸舒與他四目相對的情形。
真正的衿逸舒和與他相像的傀儡,這兩者面對他時截然不同的眼神更讓朗薄淵對後者有些許的入迷。
對着那張仰起來的臉,朗薄淵鬼使神差地低了頭,垂眸看了眼嫣紅又泛着水色的薄唇,他按了按傀儡的腦袋,最後卻在他的臉側輕輕落下一吻。
吻完之後,朗薄淵的心情舒爽多了,袖子一展枕着胳膊躺了下去。
小傀儡朝着他貼了過來,眼睛直盯着他臉上的一個地方看,連挪都不舍得挪動一下。
朗薄淵看了眼他,知道他沒什麼傷害,便也由着他看。
嘴角噙着笑,魔君慢慢欣賞着自己煉出來的傀儡。
直到傀儡與他面貼面了,兩唇漸漸相貼時,剛才還在笑的魔君臉色突變,眼底和嘴角的笑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推開了擅自親吻他的小傀儡,手心的一隻火球毫不留情地打向了他。
“沒有本君的吩咐,不可對本君這麼親近,知道了嗎?”
聲音冷厲。
“是,主人。”小傀儡回答的話音裡沒有委屈或其他情緒。
即使嘴角正流着血,胸前被燙出一塊黑紅的傷口來,也仍然拿着那雙清澈又單純的眼睛,無比信任地看着他。
朗薄淵多少也不好再直視那雙眼睛。
看見小傀儡,他就會想起衿逸舒。
而衿逸舒從來不會對他做出這種親昵的動作。
衿逸舒,又是衿逸舒。
該停止了。
朗薄淵按了按自己胸口,朝他招了招手,嘴角重新挂起耀眼又讓人覺得危險的笑:“過來。”
小傀儡磕磕絆絆地朝着他走了過來,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沒有任何警惕心。
朗薄淵等着他坐下後,手穿過他的發絲,又按着小傀儡的後腦勺與他額頭相抵。
兩人緊貼的額頭之間有一道暖流滑過,在他們的周圍也升起了一道屏障。
屏障外面的燭火不停晃動着,燭油順着燭身滑下來,如一滴滴血紅的淚。
“跟我出去。”朗薄淵理了理衣服。
此刻朗薄淵隻感覺到了神清氣爽。
腦海裡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煩擾着他的事了。
“是,主人。”
聽着身後慢吞吞的腳步聲,朗薄淵回頭看了一眼,本想着催促他走快點,可在看到傀儡的身子後,他才發現忘了給小傀儡穿衣服了。
還要帶他去見妹妹,這副樣子實在不太雅觀。
朗薄淵獻出了自己難能可貴的一點耐心。在腦子裡思來想去了半天,最後選了一件粉色的寬袍裹在了小傀儡身上。
帶着傀儡剛一走出了靜室,朗薄淵就發現這一路上的下屬都神情詫異地看着他身後的傀儡,一個個臉上還帶着從未在他面前露出來的敵意。
就連他到了妹妹房間時,朗緒甯看着傀儡也是同樣的表情。
“哥,哥你怎麼把他帶回來了?”
朗薄淵就更摸不着頭腦了:“這是本君為你做的傀儡,你認識他?”
朗緒甯不無擔憂地看着他:“哥,你還想着萬花仙尊嗎?”
朗薄淵又迷惑了:“萬花仙尊是誰?是從萬花樓裡才飛升的小仙?”
朗緒甯:“???”哥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