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背劍的人像是受了陽光刺激,又像是迷迷糊糊沒睡醒,仰頭望着他:“主人要自己去找萬花仙尊嗎?”
“不去,本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哥,我們回來了。”朗薄淵剛轉身,就聽到妹妹歡快的聲音。
和她一起回來的是江鳴:“昨晚的事,我已經告訴陸縣令了。陸縣令同意封閉城門,加派人手,同時實行禁令,派人在街上巡邏,防止百姓出門,對了,陸縣令還向朝廷寫了封文書報備。”
“這個陸縣令開始不相信我說的什麼嗔魔,幸好哥哥想的周到,特意讓江公子和我一起去。有江公子在,他才信了。陸縣令還問陸小姐在何處,我們已經按照哥哥的話說了,就說我們此行便是去找陸小姐,他聽了之後,當下說要分撥一批人馬供我們差使呢。”朗緒甯補充道,臉上浮現出完成了任務的得意之色,“而且,昨晚我可是費了一番口舌才讓江公子知道凡間發生的事……”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江鳴。
江鳴神情微動,端端站在一旁也不理會她。隻是眼睛忍不住往她唇角上的一顆小痣上瞅了一眼,像是怕被當場抓住,又飛快地轉開了眼神。
他冷聲道:“我還不知道我的好友是不是你們殺的。”
昨晚從陸府再回江家時,躺在地上的人已經不見了。江鳴醒來後要去外面找好友,卻被他們攔住了,也不知道好友是不是活着。
“哥,你還沒說我們何時去找陸小姐,要如何找?”朗緒甯也沒再理他,轉頭跳過了他的話。
“今晚去。”朗薄淵攤開手掌,裡面飛出一隻舞動着翅膀的蝴蝶,蝴蝶飛舞在他身邊,閃着金光,“就靠這個。”
“魔蝶!哥,原來你在陸小姐身上放了魔蝶。”
江鳴被魔蝶身上的亮光吸去了目光,卻還硬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朗緒甯眼睛閃過狡黠,自顧自地介紹起來:“這是我們魔族的尋蹤蝶,把兩隻雙生魔蝶一隻放到要找的人身上,另一隻魔蝶就會帶着我們找到他。不同顔色的蝴蝶有不一樣的用處,你看,白色魔蝶可以禁言。”
朗緒甯變出的魔蝶停到了江鳴身上,江鳴不停張着口發現自己确實出不了聲,他瞪着朗緒甯,覺得受到了戲弄。指着自己的嘴,讓她快點解開。
朗緒甯跟沒看見似的,繼續演示着:
“這隻靛藍色的蝴蝶,可以讓人産生幻覺。”
藍蝴蝶從眼前飄過,在江鳴眼前變得模糊。不知不覺間,一縷靛藍色絲綢滑過他的臉側,江鳴想要抓住它,伸手在虛空裡碰了一下,竟然摸到了昔日友人的臉。
他吓得撤了手,看到友人朝他笑了,便慢慢靠近友人。
“江公子江公子,你抱着小傀儡幹什麼?”
朗薄淵替妹妹收回了魔蝶。
江鳴眼前漸漸清晰,他看到自己正結結實實地抱着一個人,身上背的劍戳到了江鳴臉上。
不是他的友人,而是小傀儡。
江鳴松開了手,眼底略有失望。
看他清醒了過來,朗緒甯背對着江鳴,指尖一動:
“這隻是黑色,能讓人迅速昏迷。”
“江公子看到黑蝴蝶了嗎,這隻我最喜歡了。”
“啊,江公子你怎麼啦?”
朗緒甯偷笑着扶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江鳴,還明知故問:“江公子江公子,你怎麼暈倒了?”
昨晚她去找江鳴解釋情況,可是在江鳴門前守了好幾個時辰才等到他開門,她一字一句地認真解釋,江鳴全程還是對她擺出一副臭臉。
朗緒甯看着被她放到朱紅柱邊靠着的江鳴,拍了拍手。
今日就算小小地出了口氣了。
朗薄淵對妹妹的舉動很是無奈,提醒道:“收斂一點。”
當夜,寒月高挂城樓。城門關得比往日早得多,陸縣令動作很快,城樓上已經加設了人手,幾十條街上百名民兵來回巡邏。
“嗔魔的老巢還真夠遠的。”一群仙君的身影出現在黑壓壓的城中,身後還帶着陸縣令派來的數百精銳府軍。
上午大半仙君已經出發去了曲蘇城,如今剩下的隻有寥寥幾十人,但這些人聽到朗薄淵找到了嗔魔的位置後,便一緻決定要和他同去。
“今晚我們就一舉端了它。”
“魔蝶停在前方一個小院了,應該就是前面了。”金色的光芒落在屋瓦上,蝶翼的亮光如垂危的呼吸弱了下去。
“你說,魔君說好要來,他怎麼現在還沒出現。”有人轉頭看了眼後面。
不見光的牆角下有幾個人影慢慢靠近,有個仙君辨清位置後熟練地朝那邊扔了法術,嘀咕了幾句,“今晚街上被感染的人好像沒有那麼多了。”
“小魔頭說嗔魔會發現他們的蹤迹,為避免打草驚蛇,所以要等我們到了才能現身。現在也沒見到人影,他該不會是找借口不來,故意耍我們吧。”
“走吧,沒有他,我們這麼多人也能應付得來。”一行仙君昂首闊步朝着小院而去。
黑夜籠罩着整座城。前面這間小院和其他小院無異,從上方看,所有建築張開了口,深淵巨口裡散發着同樣的詭異陰抑,并以人們由此産生的不安畏懼情緒為食。
幾個仙君點腳飛向了小院。
等趴上牆頭,所有人才發現這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小院,他們趴的地方是一座裝飾性的連綿假山,假山旁邊靜靜躺着一隻死蝶,半透明的蝶翼随着風被吹向他方。
他們在遠處看到的一切都隻是幻象。
除去幻象,這裡坐落着一座古堡,外形頗為熟悉的古堡。
門口有一群統一穿着暗紅色裝束的人把守,亮着光的門口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這些人的脖子上無一例外地多了一道暗紅色随侯珠印記。
“這不是魔府嗎?”一仙君低聲驚歎。
“當然不是本君的府邸了,本君不會讓這麼多人圍着一個破魔府,看着眼煩。”
一個仙君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後望了過去:“你……你竟然來了!”
朗薄淵輕哼了一聲:“誰說本君逃了,本君就在這。”
“魔君怎麼會這麼早來了,不是說……”
話未說完,朗薄淵就打斷了他:“魔獸的力量可不是幾位仙君能輕易應對的,本君擔心幾位仙君若是因為心志不夠堅定身負重傷甚至魂飛魄散,那本君還得想辦法以一人之力救你們出來,萬一本君也實力不濟,和你們一起被抓了,那不正得了魔獸的意?”
“你……”圍在他周圍的仙君皆咬緊了牙怒瞪着他,手中暗暗團起了法術,“沒有魔君,我們照樣能抓了魔獸,魔君若不信,不如我們比試一下,看看到底誰先抓住它。”
借着不遠處的光線,朗薄淵目光擦過其中一位仙君的脖間,眼睛一亮:“希望仙君們不要讓本君失望。”
身後光照不到的外面圍牆下,站了一個白衣人影,系着飄揚的白色發帶。
剛路過的時候,他踩到了一個硬而短的東西,定睛一看,是根血淋淋的斷指。
他叫了一隻小黃鳥探看情況,小黃鳥飛了一圈,讓他看清了圍牆下躺的數百具屍體。
“這些人都死了。”
仙君們帶來的數百府軍全躺在了地上。
沒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