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探完病A回來之後,林鶴就覺得莘有點心不在焉。
莘在廚房對着一盤粥發了很久的呆,以及,吃飯時總盯着自己面前的碗。
這有點反常。
且不是一般的反常。
他嘗了一口主動搶着做飯的莘做的“粥”。味道沒差,隻是似乎多了點什麼。
在莘的視線又一次不自覺挪過來之時,林鶴笑了聲:“怎麼,在我飯裡下毒了。”
“沒有毒,是藥。吳醫生給的。”莘小聲狡辯。
林鶴的手頓在半空中,思索着該不該繼續吃。他瞥見莘左手小指間的一個燎泡,那一勺還是入了口。
他歎了口氣:“吳醫生也教你這麼說了?”
“沒有。”莘小弧度搖頭,“是你問了。”
“我問了就告訴我,我不問就瞞着我?”
不反駁。
最直接的認可。
良久,莘終于出聲:“我不想騙你。”
抛開他不擅長說謊這點可以成為原因之一,他下意識覺得林鶴是那種騙他一次就再也不會得到任何信任的人。
他賭不起。
林鶴有點想罵人,又生生忍了下去,他的臉上沒什麼情緒,隻是近來常翹着的唇角平了下去。
“這些藥對我沒用,以後别放了。”
“你那天隻是為了緩解我的頭疼就能量透支昏了過去,我的情況你應該清楚一些。吳曜這小子可真是,我身邊每出現一個人他都得重複這一套……”
他的語氣沉了下去,終于從冷淡的面具中裂開一條縫,煩躁與不甘順着縫隙溜了出來,又強壓回去。
“我已經坦然接受了現在的無能。”
“明明毫無希望的東西卻非要我抱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非要我時時刻刻記起從前的我是什麼樣子,如今的我又是一副什麼樣子。”
“莘,你說,這不殘忍嗎?”
莘直覺林鶴這種狀态不對,但他找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如果他沒有從小在蟲族這種高強度的野獸般的戰鬥氛圍中長大,他或許會察覺出此刻的林鶴,完全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狀态。
今天但凡是溫疏月或者吳曜,或是千千萬萬個人類中的随便一個人站在這裡,聽着林鶴這番話,都能抱着把他罵醒的想法跟他對罵幾個小時。但是沒有。
沒有人類。
對面隻是一個外族。
偏偏他隻會愧疚又無措地站在那裡。
偏偏人類就是心軟。
這副任人随便欺負的模樣喚回了林鶴僅存的理智。
“不該對你發脾氣。”他啞着嗓子,“我很抱歉。”
溫暖的體溫瞬間撞了滿懷,莘的發頂磕到了林鶴的下颌骨,不重,隻覺得發頂很是柔軟。
莘的聲音從他胸前傳來,有點悶悶的,“該說抱歉的是我,以後我會用精神力替你療傷,不會再讓你吃藥了。”
白松香味盈在鼻尖。
身體差點僵成了一塊木頭,林鶴從未被人這麼抱過,與他醫院那次主動抱莘完全不同。
簡直像是把整個人都嵌入了他懷裡,填得滿滿當當。
他的手輕輕放在了外族背上。
心裡很是操蛋地想着。
怪不得溫疏月那傻狗一直想來一段禁忌AA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