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兩節語文課，衛季上的格外認真，楊老師覺得孺子可教，非常滿意，難得沒有拖堂，按時下課。

三班的學生們也難得可以準時吃午飯了。

以前學生老師都是要去食堂吃飯的，但這學期學校食堂在擴建翻新，沒辦法去食堂吃。午飯都是食堂師傅們給打包好，放到保溫箱裡，統一配送到每個教室的門口。

這種盒飯要提前一周預定，學生老師自己在學校的訂餐APP上選好每一餐的飯菜種類、付完錢，這樣到了下一周才能有飯吃。

也有不在APP上訂餐的，講究的家長會把飯送到學校門口，學生到點兒去門口拿。

按慣例，生活委員喊了幾個同學，去教室門口把保溫箱擡進來，再按照訂餐名單把盒飯發給同學。

衛季往講台上看了一眼，生活委員正在對着名單分盒飯。他想了一下，把手伸進桌肚裡，撈了兩下，抓起之前買的黃鶴樓和打火機，用衣袖做掩護把煙和打火機丢進衣兜，然後站起來，雙手插兜地走了出去。

他得找個地方解決一下煙瘾的問題。

見衛季從眼前走過，生活委員瞟了一眼已經走到門邊的那個高瘦的背影，沒什麼反應，繼續垂着眼睛幹活。

出了教室門，衛季扭頭往身後看了看，再轉過頭，朝走廊盡頭張望。

正是吃午飯的時候，人很少，偶爾蹦出零星幾個人影，也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衛季皺起眉頭想了想，決定去7樓。

7樓是教學樓的頂樓，整層樓都是各科老師的辦公室，有教師專用衛生間。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去老師紮堆的地方抽煙最安全，衛季是這麼想的。

如他所願，躲在衛生間裡安靜地抽完了兩根煙，沒有被人發現。

按下水閘開關，水流嘩啦啦，把馬桶裡的煙屁股沖走了，再擰開隔間的門鎖，衛季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彎着腰洗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搓洗，把指間的煙味全部洗幹淨。

他正低着頭，聚精會神地對付自己的手指，後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的他一個哆嗦，“我艹！TM誰啊？”

“？？？什麼？你說什麼？”曹老師以為自己幻聽了，衛季剛才是在說髒話？？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不能接受，曹老師甯願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東西。

衛季早就關掉了水龍頭，從鏡子下面的紙盒裡抽出了一張紙巾，擦手，轉身，看到了自己的班主任，立馬翹起嘴角，笑着跟老師打了個招呼，“曹老師！”

“您剛才跟我說話了？您說的是什麼呀？我剛才在洗手沒有聽見。”帶着一抹微笑的臉平靜自然，全然沒有了剛才被突然打擾而顯示出來的驚慌。

曹老師嘴巴張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剛才可能真的聽錯了。

衛季把擦完手的紙巾丢進牆角的垃圾桶裡，眨了眨眼睛，“曹老師？”

“哦哦，我沒說什麼，”曹老師說，“你怎麼跑樓上來了？”

衛季：“下面衛生間人太多了。”

曹老師：“這樣啊。”他點點頭，順口問了一句，“你吃了沒？”

“？？？”衛季愣了一下，在衛生間裡問他吃了沒，真夠可以的，他嫌膈應。

曹老師仰起臉看着他，期待他的回答，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還沒呢，”衛季無奈，“那......老師，我先走了，您......慢忙。”

“行行，你快去吧，再不去又該讓人等着急了。”曹老師沖他擺了擺手。

“？？？”

誰等着急了？等他幹嘛？衛季沒聽明白，但他裝作聽明白了，眼皮一搭，回了一句“好，我馬上去。”錯身往外走。

還沒走兩步，就聽曹老師又在叫他，“哎哎哎——衛季——”

衛季心裡頓了一下，轉回來，“怎麼了曹老師？”

“再耽誤你兩分鐘，問你個事兒。”

“您說。”衛季吸了一下鼻子，又走了回去。

曹老師：“你早上過來跟艾星城請假，我那時候忘了問你，他怎麼了？”

“籲——”衛季吐出一口氣，放松下來，原來是這件事啊，并不是因為身上的煙味兒。

他喉嚨裡輕輕咳嗽了一聲，編了個理由，“艾星城有點兒不舒服，拉肚子。”

“拉肚子？”曹老師皺起眉，“這孩子......怎麼突然想起來跟我請假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衛季抿着嘴唇。

曹老師：“他隻請了半天假？下午要來學校？”

衛季眼皮動了一下，點頭，“嗯，他是這麼說的。”

“嗐，”曹老師邊笑邊搖腦袋，“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要是他下午來了，你讓他到辦公室找我，随時。”

衛季答應下來。

“行了，你趕緊吃飯去吧。”曹老師說。

“老師再見。”衛季擡起手揮了揮，轉身。

曹老師也轉過身去，朝相反的方向，邊往裡走邊使勁地吸了吸鼻子，還一邊小聲嘀咕，“怎麼有股子煙味兒？誰在衛生間抽煙了......”

衛季把頭一低，加快腳步，趕緊離開衛生間，拐彎，下樓，回到教室。

教室寬敞明亮，飄蕩着飯菜的香氣，同學們正在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