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沒睡着的楚懷玉驚坐而起,因退婚帶來的那點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慌忙穿好衣服往内院去。
此時堂屋大門敞開,春燕哭着從裡走出來。
楚懷玉攔住她質問,“婉姝表姐病了?你沒用我給你的香囊?”
“什麼香囊?”春燕抹了把淚,見表少爺沒再說話便走了,“奴婢要去照顧小姐了。”
楚懷玉垂眸靜立,身側拳頭死死攥起。
他恨自己人微言輕,隻能像個老鼠一樣借着夜色賴在婉姝身邊,費盡心思也不過是眼睜睜看着她受傷難過,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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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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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姝一病便是數日,期間孟瑤多次登門,前幾次見她卧榻尚不敢多言,隻眼中常有憤怒。
那日孟璟離開不久便放出話,自說命犯太歲,需得信佛盡善,齋戒三年,此言論一出,不僅兩人婚事作罷,還斷了其她人想要結親的念頭,也算全了婉姝的名聲。
孟家雖覺婉姝小題大做,到底自認理虧,又聞婉姝病倒,不敢表現半分不滿,還說要認幹親,顧家自是沒應。
兩家将來會否疏遠先不論,孟瑤卻是全心全意站在婉姝這邊,她的想法與顧父一樣,覺得全怪兄長。
除此之外,孟瑤的憤怒還有兩分是對李嫣兒。
“我悄悄去見過那女子一次,一眼便知她心機頗重,隻表面裝的好,當初哥哥救她可要她做外室,定是她用了手段,糊弄我哥哥心地好罷了。”
孟瑤見婉姝恹恹地不說話,以為她愛慘了自家哥哥,心覺有戲破鏡重圓,便撿自認為好聽的話說。
“哼,甭管她想要如何,這輩子也别想進孟家的大門,她不是什麼也不圖麼,我看她能裝到幾時,反正我們家誰也不喜歡她。”
絮絮叨叨,無非是用些損對方、明立場的話來試探她,婉姝看出孟瑤的心思,想說大可不必,事已有結果,往後各自安好便是。
奈何孟瑤是個難以被說服的,婉姝實在沒心力,也懶得張嘴,便任由她顧自說去,也省得太過安靜讓她不自在。
随着二月中旬下了一場雨後,婉姝也如初春萬物,總算重新煥發生機。
主要歸功于小顧源,隔三岔五拿外頭的新鮮玩意兒逗她開心。
“姑姑,姑姑,今日是花朝節呢,外頭可熱鬧了,娘親要做花糕不能出去,姑姑帶我去嘛,去嘛~”
這回顧源是鐵了心要纏姑姑出門,夥同孟瑤一起上陣。
孟瑤同顧源一般拉着婉姝的手撒嬌,“去嘛去嘛,從前我倆總去拜花神,才得今日朝氣與美麗,可不興半途而廢,不然花神娘娘會生氣的。”
二月十五花朝節,白日踏青賞花、祭花神,夜間逛廟會、放花燈,一向是閨閣女子最喜節日之一,婉姝也不例外。
婉姝本就不是安靜性子,這次悶得久了,也想出去散散心,于是欣然答應,惹得兩人一陣歡呼。
顧府門外,楚懷玉早已等候多時。
婉姝看到他便撅起嘴,氣哼哼道:“你在這作甚,我們才不帶你玩兒呢。”
生病這段時間兩人并未見過面,但懷玉的關心總會送到,婉姝也知自己與孟璟的事怪不上人家,但就是覺得懷玉辜負了自己對他的好,心裡還氣着呢。
楚懷玉方才見到婉姝,一眼便看出她已經想通,再不會将心思放在孟璟身上了,心裡松了口氣,此刻倒很享受她的排擠針對。
總歸是入了她的眼,也算某種程度的如願。
“表哥今日不得空,懷玉便自請護送幾位去廟會,早聞信都花朝節廟會乃一盛況,從前沒有機會見識,還請婉姝表姐成全懷玉。”
婉姝想到懷玉的可憐身世,再也說不出刻薄話,哼了一聲後登上馬車,算是默許。
楚懷玉翻身上馬,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有些期待今日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