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遊街,行人讓道,許多人被擠進街邊鋪子。
楚懷玉眼疾手快搶了張位置靠裡的桌子,讓婉姝挨着自己坐在裡面,眼神防備地盯着靠近者,以防有不長眼的沖撞她。
婉姝被他緊張的樣子逗笑,“我記得青州花神遊街是坐畫舫,幾十艘畫舫沿着護城河一路走,三十文錢就可以坐一趟,立在河邊觀賞也不擁擠。”
“冀州百姓多豪爽,過節都是這般熱鬧,不怪你不習慣,我娘如今還覺着吓人,不喜出來湊熱鬧呢。”
楚懷玉知道婉姝誤會了,肩膀微微放松,“沒有不習慣,我五歲便到冀州,早忘了青州是什麼樣子。”
婉姝愣了愣,随即懊悔地在心裡罵自己,她怎能忘了這事,爹說過懷玉幼年随母改嫁,在繼父家日子過得并不好。
早上他說自己沒見識過花朝節,想必在繼父家時不允許出來玩,小孩子在屋裡悶得久了,性子自然陰郁,以緻于後來到了顧府也從不主動參加娛樂活動。
婉姝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個小男孩常年被關在房間裡的畫面,似能看見他稚嫩的臉從對外出的渴望漸漸變成麻木。
婉姝心髒抽疼了一下,隻覺表弟好可憐,看向他的眼神慢慢多了疼惜。
楚懷玉感受到婉姝的眼神變化,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臉色僵了下。
他很清楚,婉姝所能想到最苦的事也不及他所遭受的萬分之一,可他從未想過利用過去博得同情。
“婉姝表姐,喝些茶水……”
轉移話題未果,婉姝忽地站了起來。
“懷玉,屋裡太悶了,我們去外頭湊湊熱鬧。”
“……”
婉姝推了推坐着不動的懷玉,“快點,花神走過就沒熱鬧了,人擠人才有意思。”
婉姝沒壓着聲音,鄰桌的人聽了笑着附和,“女娃娃說的不錯,咱們冀州人可不興那些迂腐規矩,過節就要鬧起來才有意思,你這男娃娃多護着些就好了。”
說着還對懷玉擠擠眼睛暗示什麼。
楚懷玉不由想到方才情急之下抱住婉姝的情形,想到她的柔軟香甜,心裡瘋狂叫嚣想要更多,但理智告訴他夠了,不可貪心。
可明日就要去書院,他又覺得不夠,十日終究還是太久了。
婉姝看着懷玉一動不動,似是傻了,索性從長凳上邁出去,才不管旁人怎麼看,拉起懷玉就往外沖。
“勞煩諸位讓一讓,讓一讓,我肚子疼!哎呦!”
這是她和孟瑤從小就用的伎倆,屢試不爽。
婉姝拉着懷玉擠進人群,遊神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她便拉着懷玉随人流往前追,很快殺出重圍來到最前方。
從小孩兒手裡買了幾朵鮮花朝花神娘娘抛去。
“花神娘娘看我,看我!”
衆人抛花呐喊,希望得到花神娘娘的祝福,婉姝湊到懷玉耳邊道:“看到沒,大家都在喊呢,等你以後有了心儀女子,與她一起在花朝節得到花神娘娘祝福,定會白頭偕老。”
楚懷玉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怔怔地看着婉姝蹦跳着招呼花神娘娘。
“婉姝表姐這是,為了誰呢?”
本是自言自語,婉姝卻似聽到了,回頭朝他笑道:“不求姻緣,求康樂美貌也行呀,我和瑤兒小時候追的可歡了,得到過兩次祝福呢,你猜怎麼着,我倆真的越來越好看了哈哈哈。”
許是環境使然,高興上頭,婉姝自誇起來也不覺得害羞。
楚懷玉望着她孩子般的笑顔,眼底滿是溫柔之色。
神遊之處燈火璀璨,婉姝跑向花神,懷玉追着婉姝,目光始終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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