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蒙大當戶既往不咎。”馬岱越說越激昂,直接對天指誓,“從今往後,我便不叫馬岱,叫呼都岱!”
“好兄弟,知錯能改,我們就是一家人!”
呼都渠一邊真情實感假意着,一邊聚精會神敷衍着,将馬岱攙扶起來。
說着,好奇望向毒藥外的書信,開始套問:“這裡面,都寫了些什麼?”
馬岱毫無保留,直接将書信塞到了呼都渠懷裡。
呼都渠傳令,不久就來了一名知譯官,将信中内容原原本本翻譯完畢。
“原來,是邀請車師前王與焉耆王會面的事兒。”呼都渠了然于胸,略略松了口氣。
這份情報,他早已截獲在手。
雖則内容無效,但馬岱的話,卻有了充分的真實性。
呼都渠将書信扔還:“據我所知,前王與焉耆王,皆心屬烏孫,怎會搭理這群西涼軍?讓他們忙活去吧,用你們漢人的話說,大年三十翻黃曆,白扯!”
“大當戶可别忘了,裡面還有車師後部在拱火。”馬岱善意地提醒。
這話倒讓呼都渠生了幾分危機感。
誠然,後王與前王是異母兄弟,焉耆王又是前王女婿,盤根錯節的根系,很容易長在一起。防肯定是要防的。
“那依你看,應該怎麼辦?”呼都渠試探性地問馬岱。
馬岱道:“大當戶,可否請出你最為得力的兩名千騎長,共圖大計。”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呼都渠倒真想見識眼前這個西涼人能拿出什麼錦囊妙用,于是使了個眼色給旁邊的匈奴兵。
匈奴兵躬身退出,不多會兒,呼都渠帳下左右兩名幹将,皆匆匆忙忙趕來,到了大堂前,才勉強提好褲子,神色俱是掃興的模樣。
馬岱心中冷笑,直接走向大堂中央,在偌大的沙盤前駐足。
“西涼軍現在之所以如此嚣張,所憑借的除了大名鼎鼎的鐵騎,便是從且呴鞮大當戶那裡掠奪的無數辎重。”
匈奴貴族皆點頭,表示認可。
“我們漢地有一句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馬超既送來了劇毒,想要加害貴軍馬匹,貴軍何不順水推舟,讓左騎長率兵,悄悄還給他們的馬匹?”
左騎長沉吟捋着胡須:“這點子有點毒啊,我可太喜歡了——”
馬岱拾起竹竿,在沙盤上戳出一個具體的點:“此地,是西涼軍堆放辎重的位置。大當戶,你看出什麼門道了嗎?”
呼都渠端凝半晌,幡然一拍腦門,因為過于激動講話都有些磕巴:“他他他,他們竟然将辎重挨着赤石山!”
這可真是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赤石山遍體通紅,正因為它是一座鐵沉積山。裂隙之下,更有源源不斷的煤塊可掘。那麼低的窪地,那麼熱的天氣,随便點點火,就可以一鍋端!
馬岱點頭附和:“是的,馬超為了對付大當戶,紮營的地方隻能選在天然劣勢帶。右騎長若能領軍,隻需将辎重稍微挪挪窩,定能燒他們個措手不及。”
“妙啊,真是太妙了——”右騎長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馬超自诩涉獵廣泛,在黑河邊将可憐的且呴鞮大當戶點了天燈。如今貴軍還他一個天燈,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呼都渠拍案叫絕:“那我呢,我能幹什麼?”
西涼大軍若失了馬匹,沒了辎重,豈非白闆部隊耳?屆時,虐殺他們,還不跟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西域各國素來搖擺,大當戶隻需一紙書信,就可鑒定敵友。這也是他們,聊表寸心的最佳機會。”馬岱湊到呼都渠耳邊,将計劃和盤托出。
呼都渠冁然大笑,嘴巴都快要咧到了腦後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