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趕巧不趕早,正可好好管教一下他們的頭目,讓馬超知道什麼叫姜還是本地的老、本地的辣!
西域特産毒煙球,融合了硫黃與焰硝,再輔以草烏頭、曼陀羅、押不蘆,随便聞一聞,都能保管睡個昏天黑地!
事不宜遲,先鋒都尉一手攥一個毒珠,瞄準正準備上馬的馬超與楊潆,一股腦兒全丢了過去。
砰的兩聲,地上炸開濃烈的白色煙霧。楊潆不小心吸了幾口,兩眼一翻,失魂栽在了地上。
馬超反應迅速,橫臂一擋,堪堪遮住了口鼻。但毒氣卻像瘋狂的飛蚊,穿孔覓縫,直往渾身每一處毛隙裡鑽。
煙霧彌漫中,馬超艱難閉氣。可哪怕隻誤吸了一點,即感覺頭暈眼花,腳步虛浮得快要站立不住。
這個迷煙,也太迅猛了些。
危難當頭,垂望楊潆仰躺的身軀,馬超不假思索,從長靴旁抽出匕首,一刀紮向了自己的鎖骨。
撲哧一聲,鮮血飛濺。刻骨的疼痛令馬超神智短暫恢複,利劍旋即出鞘,一陣銀白的寒光。
先鋒都尉率領移支兵殺到戈壁下,以為能直接撿人頭,看見的卻是馬超長身孤立于山道,眼裡噴薄着恐怖的火星。
“天,他怎麼沒事?”
移支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賽一個的懵逼。
先鋒都尉眼望馬超滲血的鎖骨,瞬間明白了關竅:“看,馬兒也中招了,無法堅持太久的。給我上,殺了他,回去向移支王請功!”
移支兵得令,立即士氣大振沖鋒向前,欲殺馬超個措手不及。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唰唰幾道冷光劃過。後面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前面的移支兵就全部被馬超反殺,洋洋灑灑倒在了血泊中。
不過,強烈的攻勢下,深中毒煙的馬超難免左支右绌。敵人倒地的同時,自己也往後退了兩步,迷蒙甩了甩頭。
“哈哈,馬兒快不行了,給我繼續上,殺了他,殺了他!”
瘋一樣叫喊的聲浪中,感受到意識流逝的馬超毫不猶豫,從鎖骨上抽出匕首,又紮向了自己的右胸。
一刀接一刀,從鎖骨,到胸腔,到臀圍,再到大腿。馬超避開要害,卻專挑痛感最劇烈的部位猛紮。
靠着自殘,始終保持着最後一絲不滅的清醒之火。
他每紮完一次,數十名移支兵濺開血霧。鮮血連作涓涓的河,将整段灰蒙蒙的灘塗都染就成了醒目的深褐色。
連招之下,看着殺紅了眼睛的馬超,移支兵再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整個先鋒部隊,全軍覆沒。
馬超劍尖淌着血,殺完了主力,越發感到獨木難支。沉着腳步,雙膝一軟,渙散跪在了地上。
當大幕敲響,靠着移支兵作墊腳石的先鋒都尉這才把着長刀,閃亮登場。
對付窮途末路的敵人,除了需要臂膀,還得要有手腕兒。
“怎樣,到底還是撐不住了吧?”先鋒都尉嘿嘿笑着,一步一步騰挪到馬超背後,走向寂靜的墳場。
距離越來越近。先鋒都尉兩手捉刀,暗暗擡起。
再夠一分,就可砍下馬超的頭顱!
說時遲那時快。馬超卻一個抖擻,奮然踩上前方移支兵高壘的屍山。旋即一個後翻,身體在半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劍光也随之驟然一亮。
“怎,麼,可,能——”
先遣都尉哀哀捂着脖頸,每說一個字就吐一口血,不可置信望向安穩落地的馬超。
毒入肺腑,痛入骨髓,他不僅能起,竟然還能跳……
先鋒都尉終于在搞清楚面對的是什麼可怕的生物後,踉踉跄跄栽倒在地。
馬超長長舒了口氣。
最後竭盡全力的一躍,幾乎耗盡了身體所有的能量。可他還不能倒下!
馬超強撐起精神,一瘸一拐,踏血而行。來到楊潆身邊,輕輕一架,就将她負在了背上。
縱使視線模糊,早已辨不清位置,也深知要刻不容緩離開這片危地。
馬超以劍作杖,下意識往有綠源的方向走。遠遠的天際,依稀有漢家樓閣聳立,那應該是柳中城的方向!
一步,兩步,三步。意識越來越薄弱。直到寸步難行,走兩步退一步的時候,馬超才倉皇擡眼。
不知何時,竟身處一片茫茫的大漠。黃山接天連地,無邊無垠,随着微風吹拂,輕輕流動着。
血液滴滴墜下,頃刻就被沙河吞沒,沉沉埋了個幹淨。
極目遠望,漢家樓閣巋然未動,依舊似夢非夢、似花非花聳立在那個不變的地方。
馬超赫然醒轉。原來,這竟然是沙漠裡的海市蜃樓?
身心俱疲中,再也抵擋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暈倒之前,馬超隻來得及将楊潆打了個旋兒,将将護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