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季凝第三次看到這個東西了,她表情微動,一邊醞釀着自己的獸火,一邊觀察着對方的動作。
左玉的胳膊被血柳徹底控制,随着丹丸入口,手指以詭異的姿勢被迫向後張開,同時間困住季凝的血陣驟然變大。
季凝得以喘息,才松開一口氣就見着眼前的邪修斷臂的缺口處無端生出無數血肉,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彙成新的手臂。
一切發生的太快,沒等季凝從血陣中出來,那邊的邪修就已經拿着修複好的手再次一抓,血陣随之收縮徹底絆住了她的腳步。
與此同時,對方幹脆利落地卸掉了被血柳纏控的手掌,嘴角微勾,悠揚詭異的曲調從唇縫中溢出。
刹那間,無數黑鴉從地底的陰影中現出身形溢滿整個洞穴,黑罩一般地鋪向邪修的身體,她被黑鴉覆蓋隻留一雙含笑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季凝瞧着這詭異的一幕,背脊升起一片寒意,一瞬間竟讀懂了她的意圖。
肉誘黑鴉,驅其啄柳以避險。
這樣血腥殘忍的方式,即使對方擺脫了血柳,那自身也會受到相應程度的傷害。
真是瘋了,真是瘋了。
血柳與季凝早就建立了聯系,此時承受的苦痛,她更是感同身受。
季凝蹙眉微微弓起了背脊,在黑鴉鴉羽掩過邪修視線之時,挪動身形六尾齊出連着雙手一同握向了周身禁锢的血絲。那一瞬間,她汗毛直立,就連尾間毛發被炸得焦糊,酥麻灼燒之感席卷全身,她咬牙忍着不适繼續向外掙脫着血陣。
獸音的低嚎從她喉間溢出,手中的血陣卻分毫不動,黑鴉漸散白骨披露,束縛在邪修身上的血柳明顯較之前瘦一圈。
“松開,血柳松開她。”季凝有些不忍,一邊拿頭撞着血陣一邊命令道。
而此時,垂在邪修骨縫上的血柳卻從黑鴉之中微微冒出了個頭,拿着小尖朝着季凝動了動,做完後更是又縮了回去,勒緊力度加固了桎梏。
邪修一直不曾閉眼,似乎對自己周身發生的一切仿若未聞,五指用力收縮看着季凝做着無用的掙紮。
“認命吧,這是上古秘術上可控神佛,下可困妖魔。”
“即使隻發揮一成的功效,也足夠困住你了。”
話落,她前臂一揮,瞬間附在她身上的黑鴉齊鳴,一同朝着季凝的方向飛撲,不要命似的撲撲地撞在了血絲之上,轉眼化成黑霧,其内髒之中尚未消化的血肉淋落,與此同時血陣一閃,再次被加固了一層。
季凝被陣法震得退了半步,背部貼在後面的血絲上,酥麻之感席卷全身,整個人都痛苦的蜷縮在了地上。
眼前邪修的情況看上去同樣不好,白骨森森,殘留的血肉卻像活了一般不斷蠕動,憑着肉眼可見的速度填補着身體的空缺。
這就是對方所倚仗的能力嗎,肉白骨補殘肢。
那金色藥丸到底是什麼。
季凝意識有點不清,眼皮沉重得向下耷拉,視線模糊的前一秒,僅隐約瞧見那邪修将手撕向了白骨上的纏繞着的柳條。
不能睡,還不能睡……
不能……
季凝手腕上的玉镯在她雙眸合上之時隐蔽的閃了一下,下一刻一道柔和的白光從中現出化作一道淺線鑽進季凝的額間消失不見。
陷入短暫昏迷的季凝隻覺得沉重的身體漸漸變輕,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枷鎖被層層解開。
恍惚之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個夢境中,寂獰伏在她身邊,金黃色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是見人醒了,吐出大舌頭就舔了上來。
季凝向後躲了一下,但被對方尾巴攬住腰身,愣是硬生生的挨了一舌頭口水。好在寂獰舔了幾口就停了下來,拿着尾巴尖的頂毛有一下沒一下的掃着季凝的臉頰。
季凝受不了,雙手下意識環住對方亂動的尾巴,再一擡頭時就對上了寂獰投過來的金燦燦的眼睛。
它的眼睛很美,清澈透亮像是能包容萬物,一點都不像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