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代表祥瑞的神獸，季凝原本躁動的心得到安撫，整個人似是被暖陽覆蓋，靈魂亦是得到了升華。

然而在現實世界中左玉的視線裡，卻隻見原本安靜下來的人，突然憑空而立，垂下的頭緩緩擡起，緊閉的雙眸睜開現出一雙燦金色的獸瞳。

金瞳環視周圍帶着一種生來自帶的睥睨，輕飄飄的落在左玉身上，仿佛在其眼中她就如同蝼蟻一般，不甚重要。

左玉心中泛起陣陣隐痛，壓抑在心底不堪回憶再次被勾起。她嘴角的笑容僵硬的收斂，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跳梁小醜，在這些天生就高高在上的人面前總是做着沒用的掙紮。

“去死，都去死！”舊時的記憶席卷，左玉眼眶微紅，擡起右手狠狠向後一抓，困住季凝的血陣瞬間化作鋒利的刀刃，扭曲着席卷至全身。

“季凝”睫羽微顫，半瞌下眸子，僅稍稍地側了下頭，那些尚未觸碰到她身體的紅色血絲變傾數崩塌，化作星點消失在空氣之中。

如此簡單。

困陣被破，左玉受到陣法反噬吐出大口鮮血，臉色慘白，控陣的右手五指更是以詭異的姿勢朝着不同方向扭曲彎折。

她怒瞪着眼前表情淡漠的人，細長的淺眉卻不曾皺下一分，抿唇吞掉剩餘的血沫，任由口中鐵鏽之味四溢，快恢複好的左手一轉，金色藥丸握在掌中，卻遲遲沒有動作。

這是最後一顆藥了，若是再不行，怕是真得會折在這裡。

左玉避開視線，所有糾結僅思索了一瞬便張開了手掌，準備将藥丸陷入口中。然在藥丸出現的那一刻，一股根本不能與之抗衡的大力襲來，牽扯着她僅有的救命稻草朝着一個方向飛去，轉眼就到了在場另一個的手裡。

“還給我！”左玉愣了一瞬，此時之前表現出來的所有鎮定都迸然破裂。

“季凝”端詳着手中小巧的金色藥丸，眉峰倏地一挑，随後握緊掌心，藥丸在她的手中碎片粉末，淡淡的氣味飄灑在空氣之中，金色的獸瞳從原來的淡漠不知何時已盛滿怒氣。

“世人都道兇獸禍人，卻不知有的時候，比兇獸更兇的是那些私欲無盡的同族。”她聲音不像本音，空蕩漂浮，細聽似是從遠古傳來。

“所以比起我們，你們這些人才更該去死啊。”說着，她重新閉上眼，再次睜開時眼中已經沒了什麼情緒，隻見其淩空而動，緩擡五指将地上那早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類修士。

左玉隻覺脖間被一股力量環繞，力道不斷加重壓迫着她胸腔裡僅有的空氣。窒息感傳來，左玉足尖脫離地面，還能動的手掙紮地抓縮着脖前的虛空。

然卻不光如此，随着時間的流逝，她身體上原本被忽視的感覺漸漸清晰，所有生機竟然在不斷的被向上提取，完好的皮膚失去水分四肢皺縮，死皮包裹在骨頭上，黑發變白，臉頰凹陷，嬌豔的花朵迅速枯萎。

之前丹藥入口長出軀體的感覺有多好，如今被強迫攝取生機的感覺就有多麼糟糕。

左玉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喉間開始溢出嗬嗬的聲音，眼皮掀開眼白翻出，整個人不停的抽搐，渾身上下生機散去，僅剩一絲之時，洞穴中突然傳來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脖間的力道消失，左玉被摔在地上，猛地回了口氣上來，緊閉口鼻将最後的生機保存。

她渙散的餘光中，方才即将置她于死地的人像是被抽去了生氣，身體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

還未等左玉放下懸住的心，洞穴的石壁就被一道法光破開，一道身影在碎石塵飛間直接沖了出來。

“凝凝！”

季凝從夢中醒來，就被一人抱在了懷裡，耳邊是砰砰的心跳以及沉重的呼吸聲。她睜開略顯沉重的眼皮，入眼的就是百裡桑灰撲撲的臉，對方嘴巴一張一張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麼，唯有一雙眼眸亮的吓人。

哭什麼哭，醜死了。

她擡起僵硬地手，無力地朝上拍了拍百裡桑的臉頰，聲音略微嘶啞，“傻子，我都還沒死，哭什麼喪！”

“快松開些，要不我真死了。”她突然有些無奈。

“凝凝，我害怕……”

在百裡桑的眼中，此時季凝的臉蒼白得厲害，整個人輕飄飄的，給他一種若是再不抓緊一點對方就會被風刮走了一般。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聽話的稍稍放輕了力道，分出一隻手貼到對方擡起的那隻，蓋在臉頰上。

“不過你沒事就好。”他臉上洋溢出一絲傻笑。

季凝心中微暖，靠在他身上輕喘了幾口氣，等徹底緩過來時，才拽着對方的衣服趴到百裡桑的肩膀上，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洞穴之中又多了許多陌生的氣息，顯然進來的不止百裡桑一人。

“小季道友，你沒事吧？”嚴雨柔跟在一青衣男子後面，發飾淩亂，站定後微微喘了口氣，最先看向根本攔不住的百裡桑，視線又朝着季凝移去，法随心動，神識下意識鋪展準備檢查對方的身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