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巴掌沒有落下,虞白聽到了江寄舟的聲音。
“滾開!”
教室裡蓦地靜了。
虞白第一次聽他爆粗口,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憤怒。
她睜開眼,看到江寄舟推開人群,朝自己走來。
見江寄舟來了,幾個女生放開對虞白的禁锢。
“虞白,你還好嗎?”
江寄舟說話的聲音傳入虞白的左耳,她聽不清,怔怔的沒有回答。
耳朵還很痛,助聽器還在地上。
虞白腦袋暈乎乎的,她蹲到地上找自己的助聽器,看見地上散落的都是她的書,被踩得都是髒兮兮的腳印,虞白心疼得一本本撿起自己的書。
江寄舟也蹲下來幫她撿書,他修長有力的手出現在她面前,幫她一本本将書撿起來,虞白本來幹澀到麻木的眼睛,像幹涸的湖迎來降雨,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在地上。
安靜的教室,隻有虞白抽泣的哭聲,像壓抑了很多很多年,在此刻,傾盆落下。
江寄舟聽見她的哭聲,看着那一圈圈洇濕的水痕,心髒莫名的抽痛,像是砸在自己的心上。
“為什麼看你哭/我的眼睛會起霧。”
撿最後一本書時,江寄舟和虞白的手相碰,她的手剛擦過淚,濕漉漉的黏膩的,像潮濕的一場雨。
虞白觸電般要躲開,可江寄舟的手突然覆到她的手上,将她的手輕輕握住,炙熱的溫度透過肌膚,在血管中沸騰滾動。
虞白感到灼熱,她想要抽回手,可江寄舟握的更緊,恨不得将她的手烙在自己的掌心。
虞白擡頭驚詫地看他,睫毛上還挂着淚,江寄舟定定地凝視着她,眼中凝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虞白嗓音沙啞,“别哭,我會保護你的。”
他的話像一道溫和明亮的光刺過黑暗的夜晚,虞白感覺心髒麻酥酥的,像有什麼破土而出。
随後,江寄舟起身,記住了那幾個欺負虞白的女生的臉。
“滾。”
他對她們還有周遭沒有完全散去的圍觀群衆冷冷的說。
今天的江寄舟是他們從沒見過的冰冷,令人忍不住膽寒,聞言,衆人紛紛散去,生怕走晚了會被江寄舟報複。
很快,教室裡隻剩下虞白和江寄舟兩個人。
虞白還蹲在地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對不起。”
半晌,江寄舟對虞白說。
如果不是他的緣故,虞白也不會被欺負。
虞白依然沉默不語。
江寄舟瞥到虞白的助聽器掉在角落,他彎腰将助聽器撿起來放在桌子上。
“先去醫院檢查耳朵,然後重配一副助聽器。”
他聲音變得很溫柔,輕聲地對虞白說。
虞白沒有說話,隻有很輕很輕的抽泣聲,像是盡力忍住但還是從喉間溢出的哭聲。
江寄舟也蹲下,捧起虞白的臉,和她對視,她的臉還紅腫着,淚水像落在車窗上的雨水,在她臉上模糊一片。
“和我去醫院,好不好,白白。”
他像哄小孩子那樣的語調,慢慢的,認真的,溫柔的。
虞白咬住下嘴唇,拼命的忍住不再哭出聲。
她點點頭,像風雨中的百合花搖曳。
司機帶他們去了醫院。
江寄舟陪虞白做了全套的檢查,所幸耳朵沒事。
可江寄舟不放心,帶虞白專程去找了學術界權威的教授,他是江姨的朋友。
直到他也說虞白的耳朵沒什麼大礙,江寄舟這才放心,帶虞白回家。
在車上,虞白靠窗坐,身體幾乎縮成一團。
“重配一副助聽器吧。”江寄舟說。
虞白搖頭:“沒有壞,不需要再配一副。”
江寄舟皺眉,“可以嗎?”
虞白語氣堅決,“可以的,我已經戴習慣了。”
“行。”江寄舟偏頭看她還腫着的臉,“忘記了。”
他叫司機停車,自己去診所買了醫用冰袋,給虞白。
“敷上消腫。”
虞白接過冰袋,敷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晚上出去吃吧。”江寄舟看了腕表,已經七點鐘。
聞言,虞白看向車窗外,深藍的天空上繁星點點,一彎月亮懸在天邊。
“吃什麼?”她問。
“你想吃什麼?”
虞白想了想,她感覺好累好累,隻想睡覺。
“我想睡覺。”
江寄舟偏頭看了她一眼,“好,回家。”
陳媽因為家裡有事回了老家,而江叔也不知道在公司亦或是其他女人那裡,家裡隻有虞白和江寄舟。
許是哭累了,虞白睡得很香,一覺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晨。
因為是周末,所以不用早起,虞白繼續睡覺。
再醒來,是上午十點十分,虞白徹底清醒過來。
一摸眼睛,腫的像悲傷蛙,虞白心一慌,連忙起床照鏡子,心涼透了。
虞白小心翼翼推開門,偷偷往外看,環顧四周,沒看見江寄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