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雪娩抿了抿唇，有些不習慣被推開，他将口罩拉下來，露出被口罩捂到發紅的臉，因為剛才的劇烈活動，此刻正輕輕地喘氣。

他的唇很柔軟，兩個人離得太近，說話喘息的時候，陸辰甚至能看見他的舌尖。

濕漉漉的，紅色小巧的舌尖。

失血讓陸辰有些頭暈——又或許是别的。

陸辰伸手扶住雪娩的肩膀，想讓他離開，“雪娩，我很快就會變成喪屍。”

雪娩伸手抓他，細白的指尖咱按在他的肩上，他覺得陸辰并不是真的想死，隻是無可奈何地接受了死亡。

因為陸辰沒有用槍自殺，所以陸辰其實是不想死的，隻是用理智控制自己做出了對團隊來說最好的選擇。

于是雪娩留了下來，因為陸辰是陸離的哥哥，“你死了的話，陸離也會很難過吧？”

他半阖着眼，長睫微微翹起，朝着陸辰靠近時，纖細的發絲撫過微微鼓起的臉頰。

陸辰感覺自己的大腦異常活躍，可他卻覺得暈眩，隻要用力就能推開雪娩，他也是這樣做的，但，但雪娩的身體原來如此纖細，他用力的時候，雪娩被他推到門上，後背緊緊貼着冰涼的鐵門，硌得他有些痛，因此微微蹙眉。

陸辰猛地一推，他流血太多，已經站不太穩，門外的兩人用力地拍打，大喊着雪娩的名字。

陸辰後退幾步，仿佛雪娩是什麼洪水猛獸，他栽倒在地的時候看見雪娩也摔倒了。

陸辰有些慌了，他躺在地上，想要站起來，可是他開始不斷地陷入空白，大腦的眩暈感越來越嚴重，他這個時候才切身體會到為什麼那些人變成喪屍之前總有一段時間一動不動。

“走啊，為什麼不走……”

陸辰艱難擡頭，卻看見雪娩低着頭，雙手撐着地面，并沒有走。

大家都這麼不喜歡我嗎？

雪娩有點兒難過，也有點兒擡不起頭，他顫巍巍地用手撐着自己，分不清楚是羞愧還是難過，耳尖竟然微微有些發燙。

可能因為我已經不算是純種人類了吧……我的身體裡被安裝了腺體，人類不會有腺體的，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歡我。

雪娩感覺到陸辰在趕他走，可現在陸辰動都不能動了，已經不能趕走他。

他有時候覺得陸辰好壞。

那天晚上的記憶還曆曆在目，陸辰很不喜歡地抓住他的腿，不要他安慰，其實偶爾雪娩也會想，他就這麼讓人嫌棄嗎？

雪娩終于膝行到陸辰身邊，他跪坐在陸辰身上，彎着腰，低頭去摸陸辰的傷口，手指順着傷口往上，輕輕地捧起陸辰的臉。

他剛才低着頭過來的時候，陸辰隻能看見他光滑飽滿的額頭，以及一扇兒柔軟纖細的睫毛。

鼻尖小巧挺秀，哭的發紅。

雪娩閉眼，貼了上去。

真的很讨厭我嗎？真的會很嫌棄我嗎？

可是你都要死了，為什麼不試一試呢……萬一不讨厭呢……

雪娩覺得好辛苦，他努力了好一會兒陸辰也不動，他不得不睜開眼睛，看着陸辰的雙眼，雪白的一張臉微微透紅，抿着唇，又往裡舔了舔。

這一次陸辰終于動了，雪娩被他用力地抱在懷裡，舌尖發麻，幾乎有點兒痛了。

病毒讓陸辰的大腦越來越不受控制，犬牙劃傷了雪娩，鮮血順着舌尖流出，又被勾走。

那月亮般微涼的氣息變得香稠秾麗，雪白的肩微微顫抖，這麼冷，這麼淡，這麼觸不可及，因此讓人發了瘋一般地想要抓住。

陸辰無法控制地喝下雪娩的血，呼吸間全都是雪娩的味道，雪娩的體溫，他的大腦也終于不清醒了，看到雪娩放開自己時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他看着雪娩撐着他的胸膛，微微揚起下巴低頭看他，歪着腦袋，似乎不擔心下一秒就被他撕成碎片。

睫毛柔軟地垂着，銀灰色的眼睛裡蒙着霧，讓人不由得久久注視。

雪娩的下唇微微發亮，透着潤澤的光。

陸辰看到雪娩伸手幫他按壓傷口，不遠處的門被打開，是言司空和蔣探跑了進來，他們伸手去拉雪娩，讓雪娩跟他們離開。

他終于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