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逍并不在意,“物競天擇,長不好的自會滅亡,我魔界的靈植何須精心呵護。”
天機恍然大悟,葉鶴清則是一言難盡,想起早上看見的偷工減料的催情香,他好似找到了魔界這般糟亂的源頭。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
官逍不知仙子心中所想,看他盯着魔圃内沉思,以為他對那些仍在勞作的仙子同胞有憐惜之情。
官逍隻當不知,種植大業刻不容緩,官逍能看在他受傷的份上放他悠閑,這已是做了個好人,至于其他勞動力,官逍怎可能輕易放過。
與天機交代完,官逍又朝柿子樹下行去,葉鶴清繼續跟随,他身上那瓷器碰撞的聲音再次響起,官逍沒忍住頓住腳步,“你身上帶了何物?”
葉鶴清将袖中靈藥取出展示在魔尊面前,官逍見後撇開視線,繼續往前走。
伴随着瓷瓶碰撞的叮當聲,官逍坐在了柿子樹下,或許是冬日将至,柿子樹枝丫幹枯,有幾根細枝已經斷裂落在樹下。
官逍有些心疼他的寶貝柿子樹,畢竟方圓萬裡隻這一棵……
不對,官逍好像看見了另一棵樹。
峽谷的迷霧有些阻擋視線,但繁茂的枝葉摩擦聲響傳入五感變靈敏的官逍耳中,凝神看去,果然在懸崖邊多了一棵巨樹,一半繁茂一半凋零。
認出這是采集隊帶回的那棵長在仙魔交界處的巨樹,沒想到曾長在仙界的那一半枝葉這麼快就枯萎了。
“連在仙界生存的樹都更嬌氣一些。”官逍低喃,用現實佐證自己昨夜的論點。
“什麼?”葉鶴清不明所以。
官逍指着巨樹的方向,解釋的話還沒開口,就聽砰的一聲巨響,煙塵四起,黑色的魔氣沖天,而被官逍指着的巨樹向着懸崖的方向傾倒,隻留凋零的那一半留在地平線之上。
官逍:……
未曾想到他的論據會這麼不堪一擊。
官逍收回手,捂住了葉鶴清的雙眸,“别看,魔氣傷眼。”
葉鶴清自是已經看見,若沒記錯的話,那個方向被炸的地方,就是魔界護法祿無遊的洞府,“尊主,你的護法家沒了。”
“說什麼呢,東稷就是他的家。”官逍随口敷衍,目光盯着那被炸毀的地方,煙塵過後,魔氣逐漸消散,一切歸于平靜。
可祿無遊為什麼沒爬出來?
官逍這回也顧不上身邊的仙子了,起身朝着塌陷處走去。
和那些常年居于地下的魔修不同,原身的四個護法各自占據一方修建洞府,将魔尊的魔殿圍在中間,據說當初選擇方向位置是按打架輸赢來排先後的,祿無遊因為修為最低,故而沒得選擇,最後隻能在東邊懸崖處掏個山洞作為他的洞府。
走近以後,官逍才發覺那棵巨樹竟然就種在祿無遊洞府的側邊,也不知哪個護法的下屬這般大膽,不過想來那魔修應也沒料到祿無遊的洞府并非什麼風水寶地。
懸崖邊塌了個口子,露出下方空出的一當方天地,倒向萬丈深淵的巨樹若非習慣了魔界的物競天擇,剛被栽入土中就瘋狂生長紮根,這會兒也難靠那些網狀的根牢牢抓住地面,堅強存活。
官逍試了試腳下土質的松軟程度,确認能承受地起自身重量,這才探頭朝下看了看,塌陷空地隻有偶爾往下滑的土壤與碎石,一點兒被從下往上扒拉的動靜都沒有。
“總不能是這樣死了吧。”官逍喃喃自語,書中祿無遊可是活到了最後一集的頑強配角,還是幹掉男主的優秀反派,生命力可想有多頑強。
葉鶴清就站在官逍身後,将他的每個微小舉動都看得清楚,他微微擰眉,總覺得魔界的相處之道總在他的意料之外,哪怕一直知曉魔界上下級關系時常伴着敵對狀态,可這種下屬費盡心思找人魅惑主上,而尊上也對下屬的生死也毫不在意,實在是與仙界有諸多不同。
此處崖谷風大,将官逍的一襲紅衣吹得淩亂,他往後退了幾步,正好有聞聲趕來的巡邏隊,正好都是祿無遊的下屬,官逍下巴微擡,指使他們,“将你們主上刨出來。”
大抵是這個刨字用得太靈性,亦或者是他們與祿無遊才是真感情,當即有好幾個魔化身為獸,一躍而下,那動作之焦急,讓官逍自愧不如。
他興緻盎然看着變身後的那幾個魔的身影,他們四肢很長,強健有力,但肢體以上長得很是随心所欲,有的後背有骨架形的翅膀,有的頭上犄角盤繞,周身都彌漫着黑氣,總體來說,沒有官逍想象中的猙獰。
在魔界待久了,他對于五花八門的醜已經有了足夠的忍耐力和接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