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聲晨跑回來，就見高瘦的青年身穿淡藍色的睡衣，赤着腳抱膝靠坐在他的房門邊上。

“許法醫早啊，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長官。”許清霁笑了一下，“我昨晚進入了步行街混沌區。”

“哦……啊？！”

費聲大吃一驚——現在的年輕人都已經進化到這麼波瀾不驚了嗎？忽略内容，許清霁平淡的聲音和表情就像在問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你進入了步行街混沌區？還活着出來了？”

“暫時，活着出來。”許清霁補充道，“我好像和傳染源做了個交易，總之今晚還得再去一趟。”

費聲震驚着聽他講完了昨夜的驚悚經曆，但他不愧是處理了幾十起寄生事件的處長，很快冷靜下來。

“你說的那家服裝店和火鍋店，還有印象它們分别叫什麼名字麼？”

“兩個店鋪都沒有挂牌匾，但火鍋店的老闆說，他家是‘光明火鍋店’。”

“光明火鍋店……”費聲立刻打開電腦中的加密文件，找出步行街混沌區相關的資料，“找到了——根據走訪調查的資料，這家火鍋店三周之前關門了，老闆不知所蹤，也沒有留下店鋪出租的信息，但據街坊鄰居說，他并不是個瞎子，也沒有駝背。”

“服裝店呢？”

“步行街上沒有服裝店。”費聲蹙眉，重新看了一遍資料，“隻有幾家賣小飾品的店鋪，你說的專門賣古典服飾的服裝店确實沒有，也沒有哪家店的老闆娘失去了右手無名指。”

許清霁飛速浏覽着文件：“根據這裡的記錄，火鍋店老闆是四年前和妻子兒子一起搬來的，兩年前妻子離奇失蹤，至今沒找到，兒子也在半年前去瑚水灣渡口遊泳的時候淹死了——他家并沒有女兒，那他和成為傳染源的那個小姑娘有什麼關系？”

費聲也很奇怪：“總之，至少這家火鍋店是真實存在的，那就先從光明火鍋店開始調查。”

費聲将防控點已經被納入混沌區的事情進行了上報，随後兩人坐上車，前往步行街。

駛出防控點的時候，許清霁發現今天大門口也有一條長長的隊伍，而被士兵帶走的人相較于昨天多了很多。他們大多數都在喃喃自語，眼睛泛紅，走路一跳一跳，就像兔子一樣。

“看起來，這一次被寄生的人會表現出類似于兔頭人的症狀。”費聲心情不太好，“除非傳染源被清除，否則任由他們的異變度增加下去，總有一天會突破承受上限，成為異變體，永遠喪失神智。”

步行街被徹底封鎖。在前線進行排查的士兵提前得到了消息，看見他們來了，将封鎖線拉起。

“長官，暫時沒有發現傳染源或污染物的痕迹。”

“知道了。”費聲說，“帶我們去光明火鍋店。”

踏進火鍋店的瞬間，許清霁就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

這裡的一切布置都和他昨晚陷入的混沌區一模一樣，隻不過火鍋的香氣被灰塵的腐敗氣息取而代之，空無一人的店面顯得有些荒蕪。

店鋪後方被一張簾子隔開了後廚，是許清霁晚上沒有到達的地方。

倉庫裡的蔬菜腐敗了，冰箱斷了電，散發着腐臭味，有蒼蠅在周圍環繞，想也能猜到内裡存儲的肉類變成了什麼惡心樣子；刀具散落在桌面上，尚未清洗的鍋底丢在水池中，紅油凝固幹涸在銅鍋裡。

廚房的後面有一扇門，門外放着幾個巨大的垃圾桶，每天都會有專車來清理步行街的垃圾。

看上去，老闆是突然失蹤的，大概率是在混沌區出現的時候就被拉了進去。

回到店鋪裡，費聲正站在收銀台後，見許清霁出來，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張照片：“老闆和兒子。”

照片中，穿着西裝皮鞋的老闆一手攬着兒子的肩膀，笑容十分燦爛。

吸引許清霁注意力的，是那個男孩兒的穿着——十歲出頭的少年一隻眼睛上罩着紗布，對着鏡頭比“耶”。

背帶褲、白T-恤、小皮鞋……老闆的兒子是被淹死的，那怪物總是渾身滴水……在火鍋店裡，老闆稱呼它為“小朋友”……

“看樣子，”許清霁指了指男孩兒的臉，“我們找到了兔頭人。”

“張光明，兩年前于瑚水灣渡口溺亡，當時這件事情還上了當地新聞，以提醒廣大市民夏季不遊野泳。但是很奇怪，明明他都已經搬到城裡了，為什麼會溺亡在距離老家房子不過200米的瑚水灣？”

費聲從系統裡調出了火鍋店老闆一家的背景：“而且他媽媽的失蹤也沒有記錄在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火鍋店老闆當年并沒有上報警方。”

“長官。”一名士兵從旁邊跑來，“新的防控點挪到了五個街區之外，檢測儀器暫時還沒運過去，原來的酒店隻留下了已經發生異變的人員。”

費聲點頭，對許清霁說：“走吧，先回去做個檢測。雖然你成功出了混沌區，但異變度還是要控制一下，我去給你申請一些塔比安——用來控制異變度的特效藥。”

兩人回到防控點，卻發現白秋秋并沒有離開。

“小許！費處長！”白秋秋遠遠看見他們，跑了過來，“我還在想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呢！”

費聲有些奇怪：“你怎麼還沒走？你被寄生了？”

“那倒沒有，我昨晚上睡得可死了。”白秋秋抓抓後腦勺，嘿嘿一樂，“是因為小許床上有顆金色的蛋，我本來想給你拿到新的防控點，但那顆蛋就像吸在床上一樣，不管我怎麼扒拉它都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