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聲将小姑娘所描述的人販子和車輛信息傳回了總部,三人啟程回城。
車開到村頭,田中勞作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疼……好疼……孩子、我的孩子……”
許清霁下意識就要叫費聲停車。
不等他開口,費聲已經将車子穩穩停靠在路邊。
白秋秋不解:“欸?費處長您怎麼停車了?是有什麼東西忘記問了嗎?”
費聲一邊快速解開安全帶下車,一邊撥打救援電話:“那個懷孕的女人,她要生産了。”
白秋秋一頭霧水地跟着兩人走進田裡,直到距離四五米的時候,才聽清了小聲的呻吟。
女人平躺在地上,肚子鼓得很高,其中的東西不斷翻動着,從内部擊打她的肚皮,令她痛苦地哀嚎。
不用提醒,塔塔已經共享了它的視野。
許清霁看到,女人原本就弱不經風的身體此刻像被完全抽空了能量,她腹中的石榴籽大半已經破裂了,其中的胚胎争先恐後地冒出來,裹着粘液在她的腹腔中遊動。
他這時才發現,那些胚胎大多是畸形兒,有的沒有胳膊,手長在肩膀上,活動力明顯不如其他的胚胎,沒遊動一會兒,就被旁邊的一個雙頭胚胎一口咬斷了臍帶,抽搐兩下便胎死腹中。
[她不足以養活肚子裡的幾十個如同腫瘤一般的胎兒,因此在出生之前,這些寄生小怪物已經開始了弱肉強食的較量。]塔塔見怪不怪,[最低等的寄生物罷了,根本沒有自主意識,唯一的目的就是獨占宿主的身體。]
費聲率先沖過去,在女人身旁蹲下:“别急,深呼吸,救援已經在……”
他的話沒能說完。
女人的肚子終于不堪重負,緊繃的皮膚裂開一道缺口。然而從中湧出噴湧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甜膩的石榴汁液。
一隻僅有紐扣電池大小的手從皮膚開裂處伸出來,然後是面條一般的胳膊和腿,最後擠出一顆對于身體來說過分大的頭。
這寄生胎的四隻眼睛在眼眶中瘋狂打轉,它拖着沉重的臍帶,顫顫巍巍地爬行,試圖從母親的肚皮上跳到地面。
但它還是晚了一步,第二隻鑽出來的胎兒整整有它三倍大小,它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個巨大的洞;隻見它朝第一隻寄生胎猛撲過去,一口将它吞進肚。
一瞬間,刺耳的尖叫聲穿透了三人的鼓膜。第二隻寄生胎肉眼可見得長大了不少。
“捂住耳朵!”費聲大喊一聲,拽着兩人迅速後退,“她被寄生了,千萬不要碰到那些東西!”
“這他媽是什麼鬼東西!”
白秋秋驚恐地看着女人腹部的裂口不斷撕開,密密麻麻的寄生胎接連不斷地爬出來,在她如氣球一般癟下去的肚子上自相殘殺。
寄生胎一旦落地,就開始向四面八方快速爬行,似乎想要通過臍帶将養育它們的母體五馬分屍。
盡管捂住了耳朵,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依然令許清霁頭痛欲裂。
還不等他揉太陽穴,寄生胎的哀嚎忽然減弱了,就像隔了一層水膜,能夠聽到,但沒有那種令人膽寒的穿透力了。
對比身邊蹙眉的費聲,和已經滿頭大汗蹲在地上的白秋秋,許清霁立刻意識到,是燈塔水母在幫他。
“……塔塔?”
[果然,隻有在保護你的時候才肯叫人家塔塔。]塔塔委屈,[作為回報,你快去趁人不備把她吃了!]
被屏閉了聽覺、但視覺沒有打碼的許清霁:“……嘔!”
他們距離太近了,又沒有穿特制的防護裝備,盡管費聲帶了武器也不敢貿然開槍——誰知道一梭子打出去會不會感染更多的人。
救援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可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要等他們趕到現場,至少也要十分鐘。到那時,恐怕大半個村莊都已經被寄生了。
費聲将車鑰匙塞給許清霁:“你們開車先走,後車座下有匕首,以防萬一。”
許清霁明白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法醫,在面對寄生物的時候恐怕不僅幫不上忙,還可能給費聲拖後腿,成為他作戰中不得不加以保護的弱點;因此立刻接過車鑰匙,把在聲波攻擊下已經意識不清癱倒在地的白秋秋拽上車,随即繞到駕駛座上。
寄生胎的慘叫聲逐漸減弱,這場自相殘殺的競争走到了尾聲,最終有七個胎兒活了下來,七根臍帶擰成一股青紫色的肉繩,将昏迷的母體從地面上拖拽而起。
仿佛被抽幹血肉的女人眼底一片純白,脖子後仰,望着虛無的天空。
從同類身上汲取到足夠營養的寄生胎很快注意到旁邊格格不入的三人,其中,雙頭嬰一馬當先,呲着滿口獠牙沖費聲撲來。
費聲見許清霁已經上了車,一咬牙,按動了扳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