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防控中心，許清霁和白秋秋在費聲半是建議半是脅迫的強烈要求下，重新做了一次血檢，血檢結果在許清霁的意料之中，卻與其他兩人的預測大相徑庭——

費聲的異變度無疑是最高的，雖然吃過藥，也仍高達79；白秋秋正面接觸寄生物不到兩分鐘，而且距離異變體相對較遠，回到防控中心時，異變度已經降低到16了。

但最令人驚奇的是許清霁——血檢結果顯示，他的異變度為0。

“恕我直言，費處長，你們中心的血檢還不如耳朵後面這個警報器呢！”白秋秋甩了甩許清霁的血檢結果，撇撇嘴，“我在車上除了寄生胎的尖叫，就聽見小許的警報器一直滴滴，快把車頂掀翻了。”

費聲把許清霁耳後的金屬貼片連接到電腦上，指着一堆複雜的曲線說：“看到這個波峰沒有？這是前不久我們直面異變體的時候，那時候許法醫的異變度升高得非常迅速，最高的時候達到了92。”

“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他指了指曲線上陡然下降的一處，“他的異變度在十幾秒内沒有被捕捉到；再次監測到的時候，已經落至0了，并且一直持續到現在，再也沒有上升過。”

許清霁看向那段沒有顯示數據的時間——十點四十七分——應該是燈塔水母通過他和異變體的連接“進食”的時候，也是他出現幻覺、進入異變體的過去的時候。

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了個不太妙的想法。

[你猜的沒錯。]塔塔飽餐一頓後，在許清霁的神經系統裡打滾，聲音在他腦子裡繞來繞去，仿佛3D立體杜比音效，[傳感器确實沒有壞，隻是上限太低。而你，我的寶貝，當時的異變度已經爆表了。]

“所以這就是我覺醒的潛能嗎？異變度清零？”

[不，你的潛能是入夢，或者叫通感。異變度清零隻是因為被我吸收了，而我總有辦法不被他們探測到。]塔塔解釋道，[不過，如果之後防控中心把你抓起來研究，或者要求你加入他們的融合者聯盟，到時候我們或許可以拿你異變度為0這個效果僞裝一下，省得早早暴露了真實的潛能，又要把你當牛馬用。]

許清霁回憶起當初007的苦逼打工人日常，當即在26℃的空調房裡打了個寒戰。

[是我的錯覺嗎？]塔塔停頓片刻，猶豫着開口，[為什麼我感覺你好像不怎麼喜歡這個牛逼的潛能？]

許清霁揉了揉眉心：“我隻是不喜歡被生理因素控制。”

【通感】。

許清霁經曆過一次之後就徹底了解到這個潛能的恐怖之處——他能夠直面異變體的經曆，從根源上判定對方成為異變體的原因，以及是否有成為傳染源的可能性。

雖然不能直接解決掉問題，但因為和燈塔水母共生，燈塔水母可以輕而易舉地吞食掉一大部分異變度，從而使對方短暫恢複作為人類時的神智，這時候許清霁再插手就會方便多了——和人類溝通總比和怪物交流來得容易。

這樣看來，在塔塔的加持下，這個異能确實強大得有些恐怖。

但許清霁的焦慮來源于這個潛能的不可控性。

和其他或許存在的主動發動的潛能不同，他清晰地感受到，【通感】是被動觸發的。

盡管目前還不能确定導緻他陷入幻境的具體原因，究竟是燈塔水母憑借他的鍊接吞食異變度，還是另有其他，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潛能的發動目前還無法由他本人所掌控。否則他也不會在回來的汽車上再次陷入異變體的夢境中。

[你不用太擔心。]塔塔安慰道，[最大的可能性是你之前吃了一整個石榴，這石榴的來源和寄生物應該是同一株，因此才會使得你和異變體的鍊接那麼強。]

[要不下次少吃點？]

“許法醫。”費聲拿着一個平闆電腦走來，“這是近十年内所有登記在冊的、和人口販賣相關的人員。”

費聲指了指幾十張照片中的一張：“其中這個犯人很奇怪，他不是被抓的，而是主動自首，算算時間，正好在步行街混沌區出現的一周之前。”

許清霁打量了一會兒那張陌生的臉，和記憶中在步行街見過的怪物并沒有重合。

“他投案的時候，隻有自己一個人嗎？”

“是的。當時負責的警員說，他來的時候是淩晨，整個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吓，不停地自言自語，說什麼‘都是報應’、‘早就料到會有今天’、‘不想死’。”費聲描述了一遍，“而且，他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警局，到最後甚至哭着跪下，求警察把他抓起來。”

許清霁飛速掃過資料，蹙了蹙眉：“他也姓張？他和張光明一家是老鄉？”

“猜對了，很可能就是張團團和張圓圓的買家。”費聲苦笑了一下，“但他已經瘋了，之後無論問他什麼，都沒給出有效信息，隻能暫時關起來。”

如果這人真的是當晚買走姐妹倆的人販子之一，那麼很有可能，他會認識混沌區中的那個乞丐。而既然他被通緝了，那麼乞丐大概率也已經上了警方的黑名單。

許清霁要來了全部登記在冊的潛逃人員照片，果然找到了還沒有被挖掉眼睛的乞丐。

“長官，我能否去問問這個投案的張先生一些問題？”許清霁把平闆電腦遞回去，“時間不會很長。”

費聲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頭：“可以，但是我們還沒有公開傳染源的事情，因此你去隻能以探視為由，隻有十五分鐘的時間，而且不能透露和混沌區有關的任何信息。”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