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朦胧間,她似乎聽到有人走進保健室,站在自己跟前說話。
川上玉子感覺自己含糊的應了兩句,但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窗外的鳥鳴聲越發清脆,空調吹出的風聲就像是催眠曲一樣,把意識拉到更深層夢境。
她好像看到了一棵很大的樹,樹下排排坐着三個孩子。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子正抱着中間的女孩,哭得整張臉像小花貓一樣。
女孩捂着肚子,臉色蒼白,整個人有氣無力的,嘴巴張合着說些什麼。
然後,那兩個男孩子哭得更加傷心了。
川上玉子饒有興趣地看着,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她想,也許是因為自己正好生病,而早上宮侑和宮治的行為讓她生氣,所以夢到了這一幕。
夢中的畫面并不連貫,隻是一眨眼,那個女孩就躺到了坑裡。
坑外的兩個男孩拿着鐵鏟,正痛哭流涕地往坑裡揚土。
川上玉子:……
她一下子氣笑了,意識由遠拉近,就想從坑裡跳出。
結果迎面而來一鏟子土,嘴巴裡全是泥土腥氣。
年幼版宮侑手上動作不停,嘴上哭嚎着,“玉子,我舍不得你,你别死。”
“玉子,你以後真的能從土裡再長出來嘛?”
年幼版宮治雙手握着鐵鏟的杆,探頭充滿希翼地問着。
川上玉子聽到了年幼版的自己,用壓抑痛苦的哭腔回答:“可以的,外婆說我是家裡的小樹苗,小樹苗就是從土裡長出來的。”
川上玉子的意識停滞了好一會,突然發現,這好像不是一個簡單的夢。
這一幕場景,她好像有點記憶……
“玉子!你沒事吧,不會死吧?”耳邊響起宮侑哭唧唧的聲音,把川上玉子從睡夢中拉出。
她睜開眼眸,擡手把宮侑湊得很近的臉推開,嫌棄地說道:“不要把眼淚掉我身上。”
說完,才又沒好氣的瞪了宮侑一眼,“我隻是肚子不舒服,沒到死的地步。”
她想起來了,那個夢裡的場景。
是上國小一年級的時候,忘記了因為什麼導緻肚子疼。
反正就是因為宮侑一句“玉子你會死嘛”,從而讓川上玉子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還做出了讓人挖坑埋自己的蠢事。
這之後,三人自然沒有躲過一頓打。
川上玉子連自己身體不舒服都沒能說出口,就挨了人生以來第一頓打。
回想起這些,她沒好氣的又瞪了宮侑兩眼,随即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宮侑茫然地看着她,不理解她為什麼突然脾氣變化如此的大。
不過,“玉子,請假回家吧。”
宮侑拉過椅子,坐在床邊,認真地說道:“我很擔心你。”
不等川上玉子說話,他補充道:“阿治也是。”
川上玉子從床上坐起,應了一聲,歎氣道,“我本來就打算上完第三節課請假的。”
說着,她拿起手機,打開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沉默了。
占據了半個屏幕的時鐘上,挂着大大的12:15。
顯然,第三節課已經被她睡過去了。
川上玉子身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萎靡了起來,“……啊,已經中午了。”
那她今天強撐着來學校的意義何在。
到頭來,還是要之後一個人去辦公室補考。
“對啊,我和阿治去你教室了,市三宮說你在保健室。所以,我過來喊你,阿治去買飯了。”
宮侑低着頭發消息,聽到川上玉子的話,回答道。
“……中午了。”
她怎麼能睡到中午啊……她是怎麼敢的。
“對,中午——”
宮侑擡起頭,被川上玉子那仿佛快枯萎的萎靡氣息驚得失了聲。
“阿侑,我覺得我的人生,好像短時間内失去了活着的意義。”
說着,她仰頭就往後倒。
宮侑連忙起身,将她撐住,語氣中透着幾分茫然不解,以及小心翼翼,“玉子?”
“我的英語小測……嗚……”
她的英語小測!
川上玉子雙手捂臉,眼眶濕潤,語氣蕭條,“算了,我和英語,注定隻能活一個。”
宮侑不解,“隻是一次小測而已,不至于。”
“呵,你懂什麼。”
川上玉子無力地擺了擺手,“一個人去辦公室補考,就代表着要跟老師直面接觸,那種考試的緊張感也會因為一對一的壓迫直線飙升,結果就是有八成可能會考砸。”
而考砸的結果,就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上課的時候會被老師重點關注。
光是想想這些畫面,她就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