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都收拾幹淨了。
葉以舒讓兩人進來,這事兒得他倆來。
“怎麼還哭了?”葉正坤進來一看,一下就精神了。
倒是豆苗先注意到她腿上的簪子,張嘴就道:“哇!好漂亮……”
“噓!!!”施蒲柳一邊擦着怎麼都擦不盡的淚水,一邊狼狽地捂着豆苗的嘴。
見自家爹看向自己,葉以舒才道:“我給娘買了簪子,但娘看着哭了,爹你給哄哄。”
施蒲柳這會兒不好意思了,聲音微微沙啞道:“哄什麼哄,娘沒事兒……隻是太高興了。”
葉以舒見她仔細收好,慫恿他爹道:“爹,你給娘戴上呗。這首飾是給娘的生辰禮。”
“那怎麼行,你奶……”
“我送的,我奶要說什麼讓他找我。”
“可、可是……”
葉以舒不喜歡磨來磨去,便用眼神示意豆苗幫忙。豆苗會哄人,跟他小叔能有一比。
過了會兒,門輕輕被拍響,施蒲柳下意識要收了簪子。
葉以舒開門,一個敦實的小娃娃跑了進來。
“金寶來了。”葉正坤道。
葉金寶先規規矩矩叫道:“大伯,大伯娘。”
然後舉着油乎乎的手往豆苗還有葉以舒跟前遞,邊道:“酥肉,大哥小哥吃。”
葉以舒道:“小心你爹娘收拾你。”
“才不會。”小孩兒眼神純真,笑得虎牙半露,“大哥哥吃嘛。”
葉以舒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接。要是吃了,到時候小嬸又是一陣吵鬧。
不過豆苗不管那麼多,給他吃他就吃。
禮尚往來,葉以舒給了小家夥幾顆糖。
葉金寶在這邊跟豆苗玩兒了一會兒,等對面叫人,才不情不願回去。
他娘不喜歡他跟大哥和小哥玩兒……
葉金寶走後,葉以舒示意他爹把簪子給他娘戴上。
施蒲柳想着自家哥兒跟丈夫累了一天,推來推去就晚了,便也低頭。
等到葉正坤退開,她摸摸頭上的簪子。又低頭不怎麼好意思地對着盆子裡的水看。
葉以舒見她這副模樣,心裡也跟着舒坦了。
他娘就是好東西少了,這才戴個銀簪子都不敢。
不過這邊還沒高興多久呢,外面又鬧起來了。
“都什麼時辰了,桌上的碗筷怎麼還不收拾!一天我沒看着,你們就反了天了!”
李四娘的聲音一落,葉以舒清楚看見他娘臉色變白。
他心中歎息。
自繼外婆家到他們葉家,他娘這幾十年的畏懼,哪裡是那麼容易克服的。
眼見自己娘就要出去,葉以舒站在門邊去。豆苗看他哥動作,頓時也抱住他娘的腿。
“還不動!老大家的,你當我死……”
“奶!今日輪到小嬸幹這些。”葉以舒忽然開門,對着正午門口叉腰罵着的老太太道。
李四娘被他一吓,手指哆嗦着,立馬調轉了方向。
“老四家的,該你的活兒你是不是要拖到明早上去!”葉以舒抱臂靠着門框,聽他奶全然不同的語氣,冷笑一聲。
還真是逮着弱的就往死裡欺負。
他娘立不起來,當他死了不成。
“奶,今日還該小嬸做飯。”他又道。
“這個小賤種!”金蘭聞聲低咒,什麼不好的詞兒都往葉以舒身上砸。
她沒見到她身後葉正松掏了掏耳朵,眼裡厭煩加深。隻在外面老太婆又說明日還該她做飯時,才立馬挂上笑臉,開門出去。
“娘,這不是金寶鬧着要睡覺,我才慢了些嘛。”她暗自瞪了一眼對面的葉以舒。
忽然對上那涼飕飕的眼神時,吓得一哆嗦。
葉金寶才從他們這邊過去呢,他奶跟小嬸像瞎子似的,這鬼話張口就來。
葉以舒道:“我瞧着小嬸吃完飯跑得挺快,還以為屋裡藏食,吃不慣我娘做的飯菜呢?”
金蘭眼見正房門口的李四娘面露懷疑,立馬幹笑道:“娘,我騙你做什麼,金寶他今天在我爹家認了一天的字,吃完飯就困得不行了。”
一聽自家小金孫在嶽家念書,李四娘就跟那川劇變臉似的,變得極快。
眨眼間,婆媳就親親熱熱,你一言我一語從童生奶奶說到狀元郎奶奶。
葉以舒百無聊賴地守着門,見她倆一起鑽進竈屋洗了碗出來,這才悠悠離開門口,先一步往竈屋去。
要是讓小嬸跟他奶先打熱水,那是絕對不會給他剩下一滴。
葉以舒深知婆媳倆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