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坤夫妻去鎮上去得早,葉以舒估摸着是天不亮的時候就出門了。
等他填飽肚子,帶着豆苗回去時,他爹娘也已經回到家中。
正巧,看着李四娘問着他爹要銀子。葉以舒跟着豆苗就湊上去,對他奶道:“我說奶,我爹這麼幹活兒,你都不給點辛苦費啊?”
“滾!”李四娘瞪眼看葉以舒,對他半分不待見。
葉以舒道:“摳門。”
“你說什麼?!”李四娘叉腰,眼看就要罵人,葉以舒轉身就走。
施蒲柳去竈屋做飯了,葉以舒進屋幫忙。
聽外面他奶離了院子回到正屋,他立即掏出芭蕉葉包裹的魚肉遞出去。也對外面喊了一聲:“豆苗。”
豆苗當即把他爹也拉進來。
“爹,娘,我們在外面烤的魚,你倆嘗嘗。”葉以舒雙手奉上你魚肉。
施蒲柳拿他沒辦法,隻無奈道:“叫你别去招惹你奶。”
葉以舒笑得露出森森白牙:“娘啊,不惹她我氣兒不順。”
兩個大人對視一眼,皆是搖頭歎氣。
“好了好了,你倆快吃,涼了就腥了。”葉以舒催促道。
葉正坤瞧着那巴掌大的魚,看哥兒眼神又變得欣慰。他小心注意着外面,誰都沒動。
葉正坤甕聲甕氣道:“你們倆吃,我給你們看着你奶。”
“我們吃過了。”豆苗巴巴瞅着葉正坤道,“爹,娘,這就是我們專門帶回來給你們吃的,你們快吃,不然奶來了看見又要說我們。”
葉以舒點頭,拉着他娘在一旁坐下,芭蕉葉塞她手上。
他沖着豆苗下巴一擡,豆苗樂樂呵呵地跑去竈前坐着,拿起火鉗就燒火。
葉以舒便淘了米做飯。
農家的孩子一般五六歲就會燒火了,像豆苗現在十歲,燒火經驗都已經有五年了。
葉以舒炒菜實在不行,但簡單的蒸米飯、煮面條他還是能行的。且他嘴挑,味覺嗅覺都靈敏,所以也就他娘做的吃食他能幹兩碗糙米飯。
兩個大人看着兒子忙活,笑了笑,也就洗了手分了那條魚。
魚是葉以舒跟豆苗準備走的時候又倒回去重新釣的。當然,是葉以舒不認輸,那倔強勁兒起來了非得釣上來一條才作罷。
魚肉也有營養,正好給他正在吃藥的娘補一補。
竈屋裡彌漫着淡淡的烤肉香,院門猛地被推開,啪地一聲打在籬笆上。那門吱吱呀呀,好久才停下聲音。
葉正坤跟施蒲柳吓了一跳,下意識就收起手上的烤魚。
葉以舒注意着外面,見是他小嬸,道:“沒事兒,小嬸洗衣服回來了。”
金蘭是極不願意進竈屋的,她連竈台都不想摸一下,何況灰沉沉的竈屋。
隻見她晾了衣服,轉頭就回屋裡去了。
“瞧着小嬸不高興。”豆苗道。
葉以舒道:“管她高不高興,跟我又沒關系。”
不多時,兩口子将魚肉吃完了。葉以舒也被他娘代替掌勺,他爹燒火,自個兒就跟豆苗一塊兒摘菜。
上午一頓飯,快到傍晚一頓飯。吃完就得早早躺床上去睡覺。
因為一旦挨得晚了,肚子裡的食物消化完,後面大半夜就得挨餓。
葉以舒在家休息了這一日,第二日便雞鳴時起,收拾收拾帶着他娘做的幹糧又上山去了。
家中這幾日沒什麼重活兒,他爹娘也該是休息的。結果老頭子一句話,他爹就不得不爬上房頂,挨個屋子修繕漏雨的地方。
*
當獵戶的,為了吃口飯也不能隻靠着那陷阱抓獵物,還是得會自己去找獵物。
時人喜歡吃鹿肉,所以鹿肉價貴。這野的更是賣得上價。
葉以舒尋着一串蹄印的追去,他貓着身子,腰上别着斧子跟箭囊,背上背着牛皮弓。
走路悄無聲息,路過叢叢樹林。
矮枝上一隻趴在樹上啃堅果的松鼠忽然不動,睜着圓溜溜的眼睛陡然看見面前一張放大的臉,毛絨絨的尾巴一炸,呲溜一下,扔下啃了一半的果仁飛快往樹上飛爬。
葉以舒彎唇,惡作劇得逞,又轉過頭繼續追蹤。
身邊的樹木越來越濃密,頭頂是高大的喬木,青苔趴伏在其上,挂着水珠;中間層灌木蔥郁,走幾步就擋住路;下層蕨類、苔藓厚實,藏着不知多少蛇蟲。
葉以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撥開灌木,他頭發都濕了。衣服也黏答答地挂在身上,極不舒服。
他對這片林子極為熟悉,換做旁人這麼深入,到時候被毒蛇咬上一口,或者失溫,那将是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但獵戶也會失手,在這山中早不知多少獵戶喪命在其中。
要不是見那蹄印新鮮,料想那鹿沒走多遠,葉以舒也不會跟着去。
最後走出灌木,聞瀑布轟隆。
葉以舒知道那邊是個開闊地,并沒有急着出去。他用箭矢撥開眼前的灌木葉,就那麼一瞧。
吓得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他心髒撲通亂跳,貓着身子片刻不敢耽擱地往後挪,等走遠了一段距離,玩命兒地往外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