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他頭發淩亂,臉被灌木打了多少下都不知道。
那鹿确實離他近,但誰能料到捕獵者也有先來後到。那居然是隻大貓!
他師父都奈何不了,更何況他。
虧得人家吃飽了,正枕着那隻剩個腦袋的鹿睡覺,肚子鼓鼓的,不然他這一趟就是送命過去。
葉以舒心驚肉跳,一下子滑坐在枯葉上。
他師父以前跟他說過,這大山裡頭熊、虎、豹這些頂級掠食動物都有,不過都在深山裡頭,能遇上……那就是你運氣不好了。
尋常的獵戶見了這些就是要跑的。
像他師父跟施二叔兩人都是結伴打獵,要不是非到家裡急着用銀子的時候,也絕對不會碰這些。
因為比起獵戶的弓箭跟準頭來,或許用幾下才能放倒它,但它隻需要一口……就能讓你再無反抗之力。
過安穩日子的人不會冒這個險。
而且這周邊幾個村中,這幾十年間進山的人被各種動物咬死的巴掌都數不過來。
心存敬畏,方能長遠。
葉以舒屬實被吓了一跳,這會兒也不敢再往深山老林裡走了。
他坐在地上,緩過這陣腿軟,便隻在外圍逛一逛。
山中動物多,像野豬、鹿、狗獾、野雞、野兔之類的,才是尋常獵戶的目标。
但今日運氣不好,轉了快半座山頭,什麼也沒瞅見。
葉以舒踩着一處岩壁的亂石打算回去了,轉個身,就見石壁上攀爬着藤蔓。
葉以舒蹲下身,勾着那藤蔓觀察。葉片心形,尖端頗尖。又長在石縫,葉以舒眼中亮光微閃。
何首烏!
今兒來着了。
大山都是寶,當獵戶的偶爾當當采藥郎也不是不可以。
他們經常在林子裡轉,所見植物頗多,偶爾遇到珍惜一點的草藥帶回去,也算是個收獲。
據他所知,醫館裡的何首烏要價極高,為名貴草藥。現在沒人大面積種植,所以年份高的都能當禮送人了。
葉以舒跟着師父學習,也認了不少山裡的草藥。當然,都是這些值錢的。
這會兒他也不算白來了。
石壁險,容易的滾落下去。葉以舒幹脆坐下,半趴着開始挖。
好在他帶着斧頭,不然這片碎石塊兒還不好動。
挖了大概兩刻鐘,完完整整的一塊何首烏就出來了。
表面紅褐色的,因為長在石縫,是個扁扁的團塊兒。乍一看,有點像開春之後已經發芽,營養消耗殆盡,表皮變黑變幹的紅薯。
葉以舒将其收入麻袋中,然後撐着的石壁緩緩舒展僵硬的腿,小心直起身,離開這危險的地方。
往回走,葉以舒順帶就看了看陷阱。
依舊空空蕩蕩。
再确認存錢的地方沒人去過,葉以舒才回家去。
路過山間小溪,葉以舒想了想,停在岸邊。
要不幹脆進去撈了些小魚小蝦?回家可以做成炸小魚,也可以熬湯。免得他奶又嚷嚷。
至于何首烏嘛,他肯定是要藏起來的。
可隻要東西帶回家,他奶定是聽到動靜就要出來。這藥材值錢,他帶回家肯定藏不住。
葉以舒猶豫着,幹脆腳步一轉,往上竹村去。
*
上竹村與下林村之前距離其實很近,但中間有山,走山路難。所以兩邊來往不是那麼頻繁。
葉以舒剛從山上下去,踏入到人家的地界,便被田間地頭忙活的人盯上了。
村中就是這樣,家家戶戶都認識。一旦出現了陌生人,準是要打量一番,就怕那些做壞事的流竄過來。
葉以舒長得好,又常常一身紅衣,很有标志性。
村中人見他又是從兩村中間的山翻過來的,其中一個老人杵着鋤頭就問:“是下林村來的?”
葉以舒點頭:“阿爺,我找宋大夫。”
譚老頭一瞧,心裡“喲呵”了一聲。這下林村的小霸王怎麼找來了,他們診金娃子應該沒得罪人。
他道:“他家在最裡面的茅草房子,南邊岔路口那一家。”
“謝謝叔。”葉以舒道了謝,便大步流星地往村子裡走。
瞧着他那飒踏如星,虎虎生風的樣子,譚老頭道:“這舒哥兒挺兇。”
“譚老頭,你也認出來了?”隔壁地裡的老嬸子道。
譚老頭道:“咋地,誰不知道咱這邊有個當獵戶的哥兒,你瞧瞧他背上背的,腰上别的。老頭年紀雖然大了,可不是瞎!”
“是哩是哩!瞧着相貌好,也不知找咱診金做什麼?”
“能做什麼,看病拿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