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枝繁想了想原著中的劇情,婆婆王桂芹因為賄賂組長,在她退休後順利成為了新一任小組長,雖然小說中沒有明說,但從後期沈柔嫁進周家,王桂芹拿出的一匹匹成品布料及各色精美紗線就知道,王桂芹并沒有就此收手,反而越發嚣張。
這回有趙大嫂從中作梗,暴露出王桂芹有偷東西的惡習慣,總不會就如此順利讓她當上組長,就算趙大嫂沒有成功,那她就以兒媳婦的身份去實名舉報,大義滅親。
反正總不讓她好過就是了,辛枝繁想了一遍,覺得實在不行就一路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誰狠得下心來。
辛枝繁動作麻利地蒸好了螃蟹,喊三小孩一起來吃。
快過年時候的螃蟹最是肥美的時候,趙大嫂自小生活在此熟知挑蟹技巧,個個都是母蟹,對半切開螃蟹,露出滿滿的蟹黃,蟹腳也鼓鼓的,很是有力。
本地的玫瑰米醋也别有盛名,辛枝繁嘗了下,比鎮江陳醋更加輕盈,多了絲香氣,添上醬油,來一點點姜絲,就是極鮮美的蘸料。
“一會兒去給你們阿爺喂飯,誰去誰就有一整隻螃蟹吃。”
周宏率先舉手,辛枝繁分給了他一隻,周小丫周毅各半隻,剩下一隻自己吃。
周宏作為王桂芹的貼心孫子,之前也不是沒有吃過螃蟹,但奇怪,後媽做出的菜總是格外好吃,就連看似簡單的蒸螃蟹也一樣。
周宏熟練地扒開螃蟹,去除蟹腮蟹胃,小心翼翼剃下蟹黃蟹肉,放在盤子裡,淋上一點蘸料,先空口嘗了一口。
嗯~
周宏幸福地眯起了眼。
再把白米飯舀到盤子上,拿勺子拌開,啊嗚一口,舌頭和牙齒互相配合,三兩下就咽下了肚。
辛枝繁不緊不慢咬着蟹腿,看了周宏的吃相,有些好笑。
吃完飯,三個小孩不等辛枝繁吩咐,立刻動身,刷鍋的刷鍋,挑水的挑水,連飯後的一口溫茶都替辛枝繁倒好了。
這一幕要是讓王桂芹看見,指定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還是周家伸手不動的調皮孩子嗎。
周宏心滿意足吃完了飯,就遵守承諾去給周苗燦喂飯去了。
打開屋子,裡頭黑不見手,隻隐隐約約聽見老人的呻/吟。
說實話,周宏之前天不怕地不怕,調皮搗蛋起來,連後山的墳地那裡也不是沒去過,但自從後媽吩咐這間屋子不準見光之後,陡然變得恐怖起來。
周宏下意識放輕了呼吸,也不說話,就着門沒關實的一點亮光給他喂飯。
一口,兩口,三口。
每次周苗燦急切地想開口跟親孫子說話,就被他喂進一口飯,接連數次,引得周苗燦來不及咀嚼,咳嗽起來。
但就算這樣,周宏也沒出聲,沉默地等周苗燦咳嗽完又喂他一口。
辛枝繁見周宏喂完了飯出來,看後媽更加畏懼了,問了個好之後就跑走。
辛枝繁搖了搖頭,不禁想起了原主的記憶。
在原主嫁進周家之前,周苗燦就已經中風在床了,之前都是王桂芹在料理照顧,自打辛枝繁嫁了進來,就甩手扔給了她。
辛枝繁清楚地記得,公公周苗燦黏膩的眼神,在他清醒的時候,能動的那隻手總是抓着她不放。
“辛辛,真是好媳婦,公公很喜歡。”周苗燦含糊的話隻傳入了辛枝繁的耳朵裡。
原主渾身一顫,連用力撇開那隻手都不敢,隻能任由他抓着。
周苗燦一見兒媳婦的樣子,心裡有數了,幹枯萎縮的手沿着她白皙飽滿的胳膊往上走,像攀附着白玉蘭的毒蛇。
原主這才猛地起身,不敢再靠近床邊,卻不慎碰翻手邊的飯碗,發出響亮的瓷裂聲。
“要死了,喂個飯都笨手笨腳的,娶你不如娶個木頭!還能不能幹了,今天晚上别吃飯了。”
門口傳來婆婆的咒罵聲,原主好像沒反應過來一般,愣愣地,好一會兒功夫才收拾了碎碗。
辛枝繁一手支着腦袋,看着面前緊閉的房門,咒罵一聲,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個讓原主崩潰的場景。
原主每半個月要給公公擦拭身體,久病在床的病人最要保持清潔,這活也落到了她的頭上。
辛枝繁小心翼翼拿着毛巾給公公擦脖子、手臂、後背,周苗燦正好清醒着,看見兒媳忍耐的表情,就像瘾君子飽飽吸食了一頓,露出歆享的笑容。
在辛枝繁快要擦完的時候,周苗燦歎息一聲,放松了身體,響起一陣水聲,床上出現一灘黃色的尿迹。
原主似乎要崩潰了,她看向洋洋得意的公公,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恨意。
從此以後,原主再也不肯進公公的房間,任憑王桂芹如何打罵,她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辛枝繁拿出了那把她配來的鑰匙,緊緊捏在手心,參差的齒痕印在柔軟的手心隐隐作痛,想到上次買的藥還放在她的房間裡,并沒有給周苗燦吃。
總要幫她讨回這個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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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芹這幾天可謂是春風得意,廠裡的同事敬着她,領導看中她,眼看這小組長的位子就要到她手裡了;家裡兒媳婦雖然懶惰了點,但管教小孩有一套,三個孫子孫女都乖了不少。
“王桂芹,有你的信。”郵遞員在院子外喊了一聲。
“來了。”王桂芹算了算日子,應該是部隊裡的周建國寄信過來的。
拿到手,果不其然。
周建國先說了這個月給家裡多寄三塊錢,讓王桂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要給他省錢不肯吃喝。
王桂芹刻薄的臉上露出笑容,嘴上卻怪罪道:“這孩子,哪能随便吃喝,還過不過日子了,建國就是疼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