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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封豈醒來沒多久,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他本能地察覺到這是藥物所緻,可是他沒能分辨出那個小大夫給自己的身體用了什麼藥。
攤上陸超這個憨子下屬,也着實無法。
封豈再醒來時,天光已大亮,他從床上坐起,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輕松了許多!不似以往醒來時沉重了?
“扣扣——”
這時,房門被敲開,卻是陸超領着一個人走進來。
來人身形有些老态,背着一個藥箱。
陸超對封豈行了個禮後,立刻退了出去,屋裡隻剩下兩人。
“草民見過殿下!”下一刻,來人忽然跪了下來,對床上的人利落地行了個大禮,他聲音有力,眼神帶着堅定,哪還有那份龍鐘的老态。
須眉交白,赫然是董老仙。
“董尚書無需多禮,快快請起。”封豈說道,似要下床去攙扶,不過他自己現在都委實有心無力。
董老仙看他臉色蒼白,就自己起來了,“殿下還請先保重自己的身體呐。”
春光微熹,從薄薄的窗戶紙透進來,屋外寂靜無聲,隻有從遠處村落不時傳來的雞鳴狗吠聲。
屋子裡,封豈和董老仙簡短的寒暄叙舊。
封豈靠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胡子花白的老人,輕歎道,“三年未見,董尚書老了,這是為何事憂愁,咳咳。”
“呵。”董老仙聞言,哼笑了一聲,道,“殿下說笑,老夫如今一介白衣,還會為何事憂愁,這人老了,醜了,無用了,便成了這幅模樣。”
字裡行間無一不在内涵宣洩着什麼。
“咳,董尚書還是這樣豪邁直爽,父皇讓您告老還鄉是他的損失啊,如今父王身邊都沒有人敢說這樣實話了,咳咳。”封豈道,又掩嘴咳嗽了起來。
董老仙聽着,臉色更加臭,不過見到太子殿下這副模樣,也不太好發作,隻闆着臉說,“太子殿下遠道而來,難道就是想跟老夫說這些嗎?”
說起這個,老頭兒神色認真了不少,道,“聽聞太子殿下毒害二皇子,被皇上發配到西北鎮守邊關,而殿下您剛到關外,便在戰場被匈奴狗重傷,如今正在邊洲城内靜養呢……現在又怎麼出現在離邊洲城幾百裡外的山河小鎮?”
封豈看着從窗戶透進來的光亮,從容自若地聽着,片刻後,言簡意赅地笑了一下,“太子殿下剛到邊關,便被外敵重傷靜養……這不正是父皇和朝中衆臣喜聞樂見的事嗎。”
董老仙沉默地看着床上看似羸弱又高深的少年。
“太子殿下确實在邊洲城内靜養,而我隻是路過雞鳴山,被搶匪所傷的商人陸七。”封豈說。
董老仙一下子沒說話,沉思了一會後,才沉沉地開口,“太子殿下是想在邊疆培養自己勢力?”也就是董老仙才敢這樣直接開口,其他人說不出這樣直白的話來。
封豈聞言,有些蒼白的臉霎時冷了下來,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繼而突然急促地嗽了起來,頗有些停不下來,“咳咳!”
董老仙連忙走上前,說,“恕老夫逾越,還是讓我先看看太子殿下的身體如何了吧。”
封豈體内的寒毒是十歲時“意外”落下的,此後便不時發作,天冷更甚。董老仙在宮中便知道了,八年過去,宮中太醫和江湖異士都治不好,且别說他原本是個工部尚書,對醫術也隻是興趣而已。
董老仙摸着封豈脈搏,無奈搖頭,顯然他也無計可施,隻能開一些驅寒藥方。
“殿下的外傷現在如何了?”
“嗯……”封豈聞言,看着自己的小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地賣了個關子,“這傷應該不用勞煩董尚書了。”
董老仙一臉不解,他掀開封豈的裡衣,眉間的溝壑又堆了起來,“這傷并沒多要緊?”
封豈的肚子上,被一種白色的布料一層一層纏住,這布雖然沒見過,不過布上隻有一點點滲血的痕迹。
封豈鼻腔輕嗤了一聲,接着忽然把布拆開。
“殿下?”董老仙不解之時,封豈已經把紗布拆了下來,赫然露出一道十幾公分的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但還十分紅腫,可見這傷先前的猙獰之色。
但是現在卻被……縫了起來?!
這?确實是縫了起來吧!
就連封豈,也微微一愣,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愈合”的傷口,隻是沒想到小大夫不是把自己的傷“治療”好了,而是縫好了?!
傷口仍有些滲血,透着一股濃濃的奇怪藥味。
久病成醫……封豈動了動鼻子,他确定沒聞到過這種藥味。
“妙……實在是妙!”這時,董老仙卻激動了起來,“敢問殿下,這是哪位大醫師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