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話當然是假的,還是因為家裡有未出嫁的女眷,他不得不防住一些三姑六婆的嘴。
封豈聞言,眉頭倏然一皺,不過他也能想到闵钰的顧慮,隻說,“這不麻煩嗎?我們也不是長久租住,畢竟這些屋子都是钰哥的家。”
“沒事,到時候再推到就是。”闵钰說。
封豈還要說什麼,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尖銳的聲音,正是從隔壁的闵家傳來的。
闵钰仔細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不是闵老太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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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不能拿……”
“不行什麼不行,你個死心眼的東西,吃裡扒外,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哥送藥去别的醫館了,我來借你們點怎麼了,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奶!”
此時,闵钰家院子裡,一個六十來左右的老太,正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闵雙的腦袋啐罵,真的是闵老太。
卻原來,是闵钰和闵雙昨天去善德堂賣藥的時候還是被他們城東的鄰居看到了,回去就在闵老太耳邊碎了一嘴,闵老太知道以後哪能坐得住,這不就找麻煩來了嗎。
闵老太是一個看着有點精瘦矮小的老婦,尖酸刻薄,貪小便宜,嗓子眼很尖銳,罵一聲話隔三條街都能聽得見。而且别看她又黑又瘦,做了大半輩子農活的農家人,身體硬朗得很,還一身子蠻勁。
這不,闵雙想要阻止她拿走他剛晾曬開的草藥,就被一把子推開了。
然後稀罕地撥弄着簸箕裡的藥材,“還真别說,這些藥看着真好,我怎麼挖不到這樣的好藥,都是被你們挖走了……”
“這是我們的,奶奶你不要拿。”闵雙何其不知道這些藥好,所以才更不想被她拿走。
“什麼你的我的,我是你老奶。”闵老太聲色俱厲地訓斥,“最近風寒發熱的人多,你二伯家醫館正缺這些藥材,我借點去應個急怎麼了?”
“不是……”
“哦喲,今天這吹的什麼風,闵大娘怎麼到這兒來了。”
“可不,不是搬到城東享福去了嗎。”
闵钰家靠近城西的田地,此時正是人們收工回家吃中飯的時間,院子外來來往往的,不一會就站了好些擔着鋤頭鏟子的街坊鄰居,邊看熱鬧邊議論紛紛。
闵老太見色,還寒暄加炫耀跟以前的鄰居問候叙舊,然後痛心地歎了一口氣,抱怨道,“你們也知道,最近風寒發熱的病人多,東芝堂正缺着藥材呢,這闵钰和闵雙上山挖了藥材送去給别的醫館不說,我來跟他借兩味藥還跟我擺臉色耍性子,你說這像話嗎?在邊洲城裡住了一陣子就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那語氣心痛得覺得是自己的東西被拿去送了人似的。
“哦,這确實不該啊。”路人說,“雙哥兒啊,這可是你阿奶嘞,你和你二伯也是一家人,怎麼胳膊肘向着外人呢。”
“嘿,她這樣說你就這樣信,第一天認識呐。”也有人如是說。
“才不是!”這時,在後院清理雜草的闵意和闵箐聞聲趕來,闵意是個火爆的性子,“這是钰哥和小雙哥自己挖的藥,我們要賣給誰是我們的事,拿去二伯的鋪子裡又不給我們錢,我們不要吃飯嗎?”
“小丫頭片子,你這是跟誰說話,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闵老太也不甘示弱,而且姜還是老的辣,“誰說我不給錢,你們現在住的用的還是我的東西呢,沒大沒小,你們爹娘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不孝不義的東西,賠錢貨。”
“既然給錢就拿來啊。”
“現在急着用,哪顧得了那麼多,一家人分得那麼清楚?”闵老太罵着,哦哦喲喲地捶起的胸口,就差坐在地上撒潑打滾了,“我這可憐見的老太婆,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不就是租了個房子嗎,你們不在空着也是浪費,我不也是想給你們賺多賺幾個銅錢,這遭人恨呐,老天爺!”
“你……”
“這小丫頭可真沒教養,要是我家的定給她幾個耳光。”
“你家的不這樣你不也照打嗎,切。”
“小意啊,你老奶說得對,唉……你們現在就幾個小孩,以後還要仰仗你阿爺阿奶、大伯二伯呢,聽話點,别太沖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衆說紛纭。簡直要把闵意氣死了,這老太婆隻會欺負他們,才不會對他們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