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道,“是、是謝小姐。她醒來後要去如廁,誰知道丫鬟們久等未見她回來,去找時才發現,她、她誤打誤撞,進了流芳園。”
流芳園——蕭容頓時臉色一沉,腳下步子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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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甯看着流芳園中這幾個袒胸露||乳的少年郎,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些少年……應該就是長公主殿下豢養的面首。
謝甯頓時心裡很不是滋味。
原來,蕭容早已經在這個時候,就豢養面首了嗎?
謝甯還記得,到明年上巳節,京中就會廣為流傳長公主荒淫無度、暗中豢養面首的傳聞,以至于蕭容聲望急轉直下,就連皇帝原本預備為她挑選的幾個驸馬,得知消息後,都紛紛稱病,婉拒這門婚事。
上輩子,她初識蕭容時并不知道蕭容的身份,因此,習藝館中有人出言侮辱長公主蕭容時,謝甯還因為嫌話難聽,為蕭容打抱不平。這讓她本就不順的習藝館生涯更加雪上加霜,隻是礙于謝甯“未來太子妃”的身份,衆人才不敢明目張膽對她做什麼。其實,她也不完全是為蕭容辯解,更多的是不喜歡習藝館中衆女子滿腦子都是良夫佳婿的習氣。因為她不想嫁人,更不想成為太子妃,以至于謝甯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其他女子竟然對婚姻和夫婿如此期待?
她那時也屬于義憤之詞,“憑什麼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光明正大的喜新厭舊?女子就隻能專于一人?我瞧着長公主就很好,她不過是做了和天下男子一樣的事,甚至她還未婚配,沒有妻子,不過是多找幾個男人,從中挑出幾個喜歡的,比男子種種行徑可好多了,這有什麼大不了?你們今日這般辱罵,難道等你們成婚後,夫君三妻四妾時,也要如此惡語相向?若是這樣說來,真正不守婦道的反而是你們!”
她說這些話,一是不忿,二是錯認蕭容為太子,故意說些大逆不道的話,想引得“太子”厭惡自己,殊不知蕭容聽了這話,隻是含笑望着她,一汪水眸像是盛着看不見底的深意,直看得謝甯心裡一跳,不由得臉頰發燙!
當然,後來謝甯才知道,蕭容之所以豢養面首,不過是掩人耳目。一則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好隐蔽行事,二則也有刻意敗壞自己名聲的意思,長公主蕭容也不想成婚,隻是身份擺在那兒,年紀漸漸大了,她又羽翼未豐,隻能出此下策。
可是,再為掩人耳目,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比如,一開始蕭容納入流芳園的,确實是些小倌兒,個頂個的面嫩膚白,穿着舉止也異常會獻媚,半露不露的,看得更讓人火大。
就算蕭容是做戲,可一想到蕭容曾經真的被這些人蹭過肩膀摸過手,謝甯就覺得一股子邪火直竄腦門,壓都壓不住。
這股直沖天靈蓋的火氣,是被匆匆趕來的蕭容一句話撲滅的。
蕭容臉上再無半點笑意,語氣冷得讓人直哆嗦,她逼視着謝甯,“謝小姐走錯地方了,來人,請謝小姐出去!”
說着,就過來兩個仆役,故技重施,想把謝甯架走。
但今天,謝甯是個吃飽飯的謝甯。她輕輕一掙,就掙脫了仆役的束縛,而且因為沒控制好力道,直接将兩人推倒在地。
蕭容臉色更冷了。
她眸色低沉,略一示意,這次直接換了四個高大的仆役去抓謝甯。
謝甯再次輕易掙開。
蘇合香見狀,有點想去施針,一針下去,保管謝甯無力反抗。她看向蕭容,等待公主示下。
但蕭容隻是皺眉,想到前廳劉喜還在等着,一時還不能如此激烈動作。隻是聲音更像淬了冰似的,“找幾個好手來。”
“且慢!”謝甯壓着火氣,“公主,我有話說!”
蕭容叫來人,沒有貿然行動,隻是冷漠道,“謝小姐請講。”
謝甯道,“你讓其他人都退下,我這話隻對你說。”
蕭容還沒回應,蘇合香已經急了,“公主,萬萬不可!這謝甯力大無窮,萬一對您不利——”
謝甯笑道,“怎麼,公主這就怕了?”
蕭容沉默片刻,又下意識的摩挲左腕,“如此拙劣的激将法,”她冷笑,“我倒要看看,謝小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要說。阿香,帶人到園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