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炫,你真的要這麼将她帶走嗎?你忘了,她現在已經是邵季涯的娘子了嗎?這樣于理不合,你應該...”放下她。
段盈苣試圖想要跟鄒廷炫交涉,而他卻将朝佩緊緊抱着,舉動沒有一絲動搖。
“邵公子說了,朝佩可以跟我走,既然如此,我便将她帶走。”他的語氣平和,并沒有很急躁,但是他的行為,卻透露了他想要盡快将她帶走的決心。
段盈苣抓着他的手臂,神情緊張地跟在他身旁:“我從你弟子的口中已經知道了,這次你前來慕華鎮不僅是為找她,更是為了...”她哽咽難言,眼眶泛紅:“在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在乎她的時候,你竟然真的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失了分寸!”
鄒廷炫這一趟前來,的确不隻是為了尋找朝佩,即便不是段盈苣拆穿提醒他的真實目的,他也清楚自己的想法。
“你看啊,邵季涯他已經得到了血凝妖妖丹,隻要将朝佩跟他做交易,他一定同意的。我看他們一路走來也并非無情,說不定早就已經相處出了夫妻之情。
現如今朝佩作為人質在我們手中,我們将朝佩交給他,他将血凝妖妖丹交給我們,這是多好的一場交易!”段盈苣不管不顧地說了下去,愣是在朝佩面前暴露了鄒廷炫前來尋找她的目的——
為了得到血凝妖妖丹麼?
男主為什麼也想要得到妖丹啊!
朝佩暗下眸去,果然,鄒廷炫這家夥沒有她看上去的那樣單純,自古能做萬人迷男主的,都是有些手段的,她怎麼能将鄒廷炫看作是個傻白甜呢?
既然這樣,相比心機深沉對她另有目的的鄒廷炫,她還不如回到坦坦蕩蕩光明正大對她壞到明面上來的邵季涯身邊呢!
想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她根本動彈不得,躺在鄒廷炫的懷裡,被他緊緊地抱着。怎地,她是泥鳅嗎?這是怕她等會滑溜走了,他沒有籌碼跟邵季涯談判交換妖丹的事嗎?
呵,異想天開。邵季涯巴不得鄒廷炫把她帶走呢,怎麼會願意用血凝妖妖丹作為交換,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估計等會,他還開心地原地燒炮仗慶祝她終于滾蛋了呢。
鄒廷炫察覺到懷中朝佩看着他的目光,變得冰冷、仇視以及...厭惡,說不清的情緒在少女那雙好看明亮的雙眼裡毫不掩藏。
她雖然并未言語,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裡并未掙紮,但是她的神情已經讓他感受到了——抗拒。
她在抗拒他,抗拒跟他接觸,抗拒待在他的身邊。
自從上次遇險也是,她倒下的那一刻,選擇的便是邵季涯。即便那個時候的她早已失去意識,并不像此刻這般,半是清醒半是混沌地任由他抱着,腦袋靠着他的胸膛,靜默地看着他不知所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少女便不再如同印象之中那般乖巧好擺弄。如果他真的不能得到血凝妖妖丹,那麼得到一個她也是好的。
或許她在怨恨他,怨恨當初的他并沒有在發現錯嫁一事的時候及時來找她,又在事後來找她的時候并沒有将她帶走,而是讓她留在了邵季涯的身邊...
如果當初沒有錯嫁一事,也許他們會是琴瑟和鳴的夫妻。
但是現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他根本沒有辦法跟她解釋太多。她看起來很是虛弱,渾身都是傷痕,脖頸處還有被人襲擊而造成的血痕。
她不疼嗎?不應該向他求救嗎?為什麼,她的眼神會停留在那個緩緩向他們走來的男子身上...
朝佩的确是在看着那個徒手就能拎着血凝妖赤紅色妖丹的邵季涯。
說實話,他有點拽酷拽酷的。明明年紀看着不大,殺氣卻能陣煞四方,明明手上還提着這麼個血腥的玩意,表情卻顯得異常輕松。不知道的還以為那不是什麼妖丹,而是一顆他打算拿它去打邊爐的豬肝。
他一面走來,一面從腰間摘下錦袋,隻是輕輕一扯便打開錦袋的口子将妖丹裝入其中。動作行雲流水,就手完美。他的行動一向都是如此果決,絕不會拖泥帶水,就跟他的感情是一樣的,足夠冷漠。
兩個人的眼神剛對上,朝佩搭在腹部的手無力地往外挪了挪,她用盡全身氣力試圖用手召喚邵季涯過來,因為她發現她好像已經虛弱得有點說不出話了。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她現在的确很難受。在如此混亂的環境下她若不是強撐着意識估計都已經昏睡過去了,不然她早就從鄒廷炫的懷裡跳出來扇他兩巴掌了。
段盈苣有些緊張地看着朝他們走過來的邵季涯,畢竟他剛剛屠殺了膨脹成龐然大物的血凝妖。妖丹被他用長劍取走的時候,往外源源不斷噴發的鮮紅血液頓時彌漫在了偌大的薛府。
而他即便身着一襲黑衣,依舊能夠看得出,距離血凝妖心髒最近處的濃郁鮮血已經将他白色的裡衣浸透,黑紅兩道極端的顔色以一種極其詭豔的形态在他的身上出現。
便是此刻他向段盈苣走近,她都不自覺生出幾分駭意。不過怎麼會呢?這個少年明明從前最是喜歡她,癡戀于她,整日追在她的身後跑,說要娶她為妻,她還差一點就成為了他的娘子...
而今,他卻連一個眼神都未曾給她,而是目不斜視地走向了鄒廷炫,擡手抓住了他懷中抱着的少女的手。
朝佩沒有想過,邵季涯這貨居然握住了她的手...
起初,她隻是想伸手招他過來“救”她。後來,她見他沒有動靜,她就艱難地伸手勉強碰到了他的衣襟,隔着那層不太厚的衣服,她能摸到他一身冰涼蝕骨的血凝妖的血,更能感受到夾雜在其間屬于他的滾燙體溫...
她在鄒廷炫的懷裡抓着邵季涯的衣襟,而他握着她的手,站在這三個人之外的段盈苣則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們。
奇怪又複雜的氛圍感在他們四個人之間蔓延...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走嗎?”邵季涯低頭看着朝佩,隻見她那雙眼睛朝他眨了眨,說不出話來,她這表現還不明顯嗎?大傻子!
按照邵季涯這份神出鬼沒的殺手職業,這會拿到了血凝妖妖丹,估計就會回那個黑森吓人的幻骨城複命去了。畢竟再多的殺手耗費心血将作惡的血凝妖抓了殺了,都不及邵季涯牛掰,直接把這一切的罪惡源頭——血凝妖的母體妖丹給取走了。
這下,血凝妖再無滋生繁衍的可能,其餘未滅的血凝妖子體隻能眼睜睜地等待被人滅絕。
萬一邵季涯真的走了,又或者他要去哪個地方執行下一個任務,她都不知道該去哪個地方找到他了。
偏偏這個時候,她還沒有任何氣力跟在他的身邊。
還沒等她回答,鄒廷炫便開口說道:“不必了邵公子,我會将她帶回魂畫宗讓醫師醫治照看她。朝佩從小便是體虛身子弱,今夜又是受了這般驚吓...她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也許是很久沒有服用過醫治身體病症的藥了,如果再這麼拖下去,隻怕她的病症會愈發嚴重,再這般嚴重下去的話她會死。”
邵季涯前世隻知道,鄒廷炫的發妻朝佩是個病弱。不過他今生一直以來見她如此朝氣四射的模樣,便以為傳言是假。
不過細細想來,自那日三千台階她能爬着爬着就趴下了...再到那日被血凝妖偷襲受驚,她倒在了他的懷裡...如今想來,種種事件足以可見她身體的異樣。
既是如此,她為何還要拖着如此病體追着他跑?
當事人朝佩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尼瑪逼的,鄒廷炫這家夥腦子是長泡泡了嗎?上輩子跟他結為夫妻的時候,不見他這麼在乎她,天天跑到段盈苣跟前晃悠,把她丢棄在一邊,現在是覺得得不到的才是最香的嗎?一天天的擱這裡破壞她攻略邵季涯的計劃是怎麼個回事!
她惱火的時候,揪着邵季涯衣服的手勁都大了幾分,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他拽到她跟前,強烈表達自己不想跟鄒廷炫走的意願!!!
邵季涯察覺到了身前那隻手的異樣,又看了看它主人朝他睜着的一雙無辜大眼睛。如果她現在能說得出話,估計早就能聽到她聒噪的聲音暈繞在他的耳朵了...
帶我走!
三個大字像是鑿在她的腦門。
邵季涯唇角揚起一抹弧度,開口說道:“她想跟我走。”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對啊對啊對啊!我跟你走跟你走,趕緊的麻溜的快點讓鄒廷炫這貨把我放下來!她艱難地點着腦袋,沒有看着鄒廷炫,一雙眼睛始終不離邵季涯。
倒也不是邵季涯在她眼中是什麼香饽饽,隻是現在這個情況,要讓她跟鄒廷炫走,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可不想被他的男主光環再度炫得死無全屍。
死在邵季涯身邊還能拉着他唠嗑兩句,至少他是願意聽她說話的。這個鄒廷炫不一樣,跟個聽不懂人話的神經病一樣在那裡自戀得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得圍着他轉沒了他會死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