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祁叙珩沒有繼續理論,隻垂眸看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視擦過肩膀往前走。
“所以就這樣?”宋漪妍轉身。看着他背影,咽住氣說。
“随你。”祁叙珩微微側頭,“但少做無用功。”
連空氣都在躁動的季節,她的背脊卻莫名泛起寒意。
宋漪妍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像祁叙珩這樣固執又别扭的人。
說出來的話每句話都不好聽,特别紮人心。
害她就連後來連續幾天晚上做夢都逃不過。
夢的内容仿佛在嘲諷。
她夢見自己做錯了事被拉出來站在衆人視線下被批.鬥,到處都是跟她有關的流言蜚語,但總堅信會有人證明她的清白。
所以她滿懷期翼站上了審判庭,心想期待已久的這天終于要來,洗去冤屈的日子指日可待。
——直到宋漪妍看清楚了審判長的臉。
轟然間,所有想法都化成灰末,連絲渣也不給剩。
還不如醒着。
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對方依舊不領情,那就随便好了!
反正損失的也不是她。
鹹吃蘿蔔淡操心。
…
—
次日,醫學技術技能大賽主持人選拔在悅成樓展開。
宋漪妍早就對賽事主持人以及幕後策劃的位置垂涎不已,并且為實現雄心壯志早有準備。
賽程分為三部分,持續時間長,涉獵内容覆蓋面廣,對參賽者的考核極為嚴苛。作為國家級賽事,主持人擔當了承前啟後的至關作用,每個環節都不能出差錯,稍有不慎便會影響進程。
她從上個月月初開始便在着手查閱相關資料,為選拔做準備。
考慮到許多專業細節難度較高,她便拉來軍師幫忙做參謀。
宋漪妍雖然平時看起來随性,凡事得過便過,佛系且鹹魚,但一旦真心想做好某件事,便是百分百全身心投入,往日的粗心大意被細緻取代,企圖做到最理想的層面,吹毛求疵力争完美,比處女座更強迫症。
有時候強迫症變成了打破沙鍋問到底,戴甯又不知道怎麼跟外行人解釋科學性質,實在煩了,幹脆手機關機人間蒸發,留下宋漪妍抓耳撓腮。
盼星星盼月亮,十年磨一劍,曆久彌新,辛勞已久,她早就興緻勃勃要揮舞拳腳。
正午十二點,表演廳裡依然人擠人,宋漪妍蹲在無人處換上高跟鞋。
孟婧作為家屬陪同,比旁邊真要上場的人壓力還大。
“緊不緊張。”她問,“要不要喝口水?”
宋漪妍瞥她一眼:“我可是經過專業訓練過的前播音預備役,童子功深厚,沒那麼容易緊張,謝謝。”
“咱這不是都改行好幾年了嗎。”孟婧繼續用手扇風,“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好好的黃花大閨女結果在台上唱了出相聲,我吹出去的牛放出的狠話不得啪啪打臉,我嫌丢人呐.....”
“拜托望我點好成嗎。”
宋漪妍翻了個白眼,果斷制止話題。
漫長陪伴等待區間,除了打會嘴仗,孟婧閑得發慌,指着挂衣架同她搭話:“那條裙子我記得你也有件一樣的。”
“哪件?”
“靠角落裡那件。”
裙子放角落裡依然顯眼。
至少宋漪妍一眼便瞧見了。
“但都沒見你平時怎麼穿過,一直收在衣櫃。”孟婧扭開水瓶,灌了幾口,“有空也穿出來試試呗。”
那是别人送的禮物。
某些物品承載着一段溫情,而某些物品背後的故事的記憶并不算多美妙。
她有時笑着,有時恭謹應對,把回憶塵封,不願觸碰。
這個“别人”,宋漪妍暫時不想提及。
隻是忽而物品再現,她發現自己原來沒想象中的大度,居然恨不得生啖其肉。
“紅色的。”宋漪妍擡頭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繞着腳腕,把系帶扣上紐扣,确認綁緊後,直起身來,“我嫌俗。”
候場室狹窄,并且連絲涼風都吹不進來,像蒸籠,人在裡面難免止不住流汗。
“俗嗎,我覺得不會啊,你試試看嘛。”
孟婧抹了抹脖子處的薄汗,莫名焦躁,順勢往宋漪妍那看一眼,卻發現她在一圈人裡格格不入,極為安然。
恰好這時裡頭喊道17号,下一個候場準備。
那些被裙子喚起來的情緒霎那間消散,宋漪妍興緻沖沖向孟婧示意,“我得進去了。”
“加油。”
孟婧樂得看戲,拍她肩膀,“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你必豔壓群芳,你必寵冠六宮。”
“你當是在選妃呢。”
“甭管妃不妃的,反正你肯定是我的one pick妃。”
最近宿舍都在追選秀。
宋漪妍也被拉着看了點,樂得失笑,伸手拉開門,回頭想說得了吧,昨天還在愛他明天就換成他他他,結果話還沒說出口,隐約瞥見前方有人,還差點撞上。
她下意識道歉:“對不起,不好意思。”
而轉過頭去,她便笑不出來了。
演播廳的音響發震,隔着空氣朦朦胧胧,一擡眼便撞進雙漠然的眸子。
祁叙珩外套敞着拉鍊,自上而下睨着她。
宋漪妍怔了一下,目光還沒來得及躲閃,他便擡步離去。
直到工作人員又拿着喇叭喊了一遍17号做準備,宋漪妍才回過神來,迅速前去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