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油頭粉面的男人聽話的揭開了壇子的蓋子,頓時,一陣刺鼻的惡臭便從裡面傳了出來。
大歡喜女菩薩又發話道:“我的意思是,你們讓她好好看看,她不看仔細了,又怎麼會知道女菩薩的手段呢?”
她剛說完,面首們蜂擁而上,将不敢動彈的阿離和試圖擋在她面前的遊龍生都抓了起來,壓向了那壇子的口子處。
阿離看到裡面的事物後,面色頓時變得煞白,她退後兩步已經有些站不穩了!下一刻一陣反胃,讓她忍不住幹嘔了兩聲,隻因,那空空如也的肚子讓她什麼也吐不出來。
這兩個壇子裡,裝得都是人。
而且是被壓扁的,看不出人樣的,血肉模糊的死人。
“你還認得他們嗎?真無情,你怎麼可以吐呢,明明他們為你辦了不少事。不過他們也是無情的,女菩薩對讓他們這麼好,卻還是要背叛我,真是吃裡扒外的東西。”
“吃裡扒外的東西!”
“欺上媚下的賤人!”
“豬狗不如的畜生!”
教衆們跟着附和,像是在審判着這幾個面首,又仿佛在數落着被當成林仙兒的阿離。
在這份沖擊中,阿離感覺自己的腦袋正在嗡嗡的響,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也再也不能動彈,可忽然,抓住自己的人松了手,阿離跌坐在地上,那顆變得混沌的大腦隻覺得場面好像再次變得吵嚷起來。
遊龍生竟不知何時掙脫了那幾個面首的桎梏,他從進入廳中以來就找到了自己的劍,此時奪情劍已被他撿了回來。他朝着這些惡鬼們拼命的揮舞着,他砍向那幾個抓住了阿離的面首,又揮向了想要壓制住他的教衆,早已忘記了招式,隻是拼命的,用自己的生命去為阿離争取逃命的時間。
“你快走!你快走!!!”
遊龍生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這個高傲的少年最終還是被拔去了所有傲骨,他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以最狼狽的姿勢趴在地上,最後都暈了過去。可就算如此,他仍在死死抓着大歡喜女菩薩的衣服,甚至動用了牙齒,似乎想以自己這微薄的力道去撼動這棵大樹。
衆人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也嘲笑着他事到如今還願意為了林仙兒去搏命。
遊龍生的意識已經遠去,他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也不知道,阿離并沒有離開,她從地上爬起來後,站在了大廳的中央好似已經呆住,隻是在這一刻,她的手中多了一柄劍光如秋水般的長劍。
大歡喜女菩薩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她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得停不下來:“林仙兒,你莫不是也想要對女菩薩出劍?這個小公子都傷不了我分毫,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居然覺得自己能殺了我?”
阿離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她說話,她慢慢的向着大歡喜女菩薩舉起了劍,那明麗的眉眼中并沒有殺意,她目光柔和而平靜,充斥着一股詭異的憐憫。
這一刻,“她”已經不再是林仙兒,更不是阿離。
大歡喜女菩薩睜大了眼睛,緊繃道:“你、你不是林仙兒!?你是誰,你到底是什麼人!?”
“阿離”沒有回答她。
回答她的,隻有劍光一閃,随即而來的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寒意,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受脖子上傷痕傳遞而來的痛苦,意識便已經完全消失了。
這座刀槍不入的巨物,居然隻被輕輕一劍被凍成了一座冰雕,可見持劍之人的内力有多麼精純可怖。
大歡喜女菩薩一死,剩下的教衆和面首立刻作鳥獸四散,很快,整個小樓裡就隻剩下了阿離和遊龍生兩個活人。
“阿離”還握着那把奪情劍,隻是劍身已經被染成了紅色,血紅的劍身冒着森森寒氣,他端起劍,氣定神閑的彎起手臂,将劍身上的血全部擦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仇問雪看着眼前徹底被凍成了雕像的大歡喜女菩薩,不禁覺得有些可笑,有些諷刺。
“大慈大悲——”
“這下真的成女菩薩了。”
可他剛要放下劍,卻看到自己白色的裙子染上的血色,他目光微怔,又随即無奈的垂下了眼簾,輕輕低歎一聲。
“髒死了。”